首页 > 我这一辈子 > 第1章 微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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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坐下了;不,随便地躺下了。眼留着个小缝收取天上的蓝光,越看越深、越高;同时也往下落着光暖的蓝点,落在我那离心不远的眼睛上。不大一会儿,我便闭上了眼,看着心内的晴空与笑意。

在实在的经历中,我没见过这么个境地。但是它永久存在,在我的梦前。英格兰的深绿,苏格兰的紫草小山,德国黑林的幽晦,或者是它的先人们,但是谁准晓得呢。从赤道四周的浓艳中减去阳光,也有点像它,但是它又没有虹样的蛇与五彩的禽,算了吧,归正我熟谙它。

其他的两角,左边是一个斜长的土坡,满盖着灰紫的野花,在不标致中有些深厚的力量,或者月光能使那灰的部分多一些银色而显出点诗的灵空;但是我不记得在哪儿有个小玉轮。不管如何,我也不讨厌它。不,我爱这个仿佛被霜弄暗了的紫色,像年青的母亲穿戴暗紫长袍。右边的一角是最标致的,一处小草房,门前有一架细蔓的月季,满开着纯真的花,满是浅粉的。

斗室子的门闭着,窗上门上都挡着牙白的帘儿,并没有花影,因为阳光不敷。里边甚么动静也没有,仿佛它是孤单的发源地。悄悄地推开门,寂静与整齐双双地欢迎我出来,是,欢迎我;室中的统统是“人”的,假定内里风景是“鬼”的――但愿我没用上过于激烈的字。

爱情的故事永久是浅显的,正如春雨秋霜那样浅显。但是浅显的人们偏疼在这些浅显的事中找些诗意,那么,想必是天下上多数事物是更贫乏色采的。不幸的人们!但愿我的故事也有些应有的兴趣吧。

春晴的远处鸡声有些悲惨,使我不晓得面前统统是真还是虚,它是梦与实在中间的一道用声音做的金线;我顿时仿佛瞥见了个血红的鸡冠:在心中,村舍中,或是哪儿,有只――但愿是乌黑的――公鸡。

提婚是不能想的事。很多很多无认识而有力量的停滞,像个专以力量自雄的恶虎,站在我们中间。

我在山坡上晒太阳,一点思念也没有,但是自但是然地从心中摘下些诗的珠子,滴在胸中的绿海上,没有声响,只要些波纹走不到腮上便散了的浅笑,但是始终也没胜利一整句。一个诗的宇宙里,连我本身好似只是诗的甚么处所的一个小标记。

一想就到了月季花下,或许因为怕听我本身的足音?月季花对于我是有些端阳前后的表示,我但愿在那儿贴着张深黄纸,印着个朱红的判官,在两束香艾的中间。没有。只在我心入耳见了声“樱桃”的呼喊。这个处所是太静了。

设若我的眼由左向右转,灰紫、红黄、浅粉,像是由秋看到初春,时候倒流;生命不但不是由盛而衰,反倒是以玫瑰做香色双艳的结束。

没有像那一回那么美的了。我说“那一回”,因为在那一天那一会儿的统统都是美的。她家中的那株海棠花正开成一个大粉白的雪球;沿墙的细竹刚拔出新笋;天上一片娇晴;她的父母都没在家;明白猫在花下熟睡。闻声我来了,她像燕儿似的从帘下飞出来;没顾得换鞋,脚下一双小绿拖鞋像两片嫩绿的叶儿。她欢乐得像晨起的阳光,腮上的两片苹果比平常红着很多倍,仿佛有两颗香红的心在脸上开了两个小井,溢着红润的胭脂泉。当时她还梳着长黑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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