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此花乃心仪之人所赠?
“梵王宫?”姜白揣测:“此女乃蜀人?”
有人目不识丁,有人晓得乐律,有人略知古典,有人好工喜匠,有德才者亦不在少数。
“蜀人?”浣娘惊中含喜,忽见厨子面带铜具,悲怆道:“你曾受黥邢?”
况乎浣娘每日浣纱,竟不习水性?
其他人见状,也忍不住笑,一行人在铜铃之声中返回后苑。
姜白哑然发笑,本身一时戏弄罢了,怎吓得人出错落水?
七八个浣娘手端木盆,蹲于石墩之上,挨肩执袂,有说有笑,并未发觉桥上之人。
“梅花?”
姜白道:“司寇大人正缉拿毒害至公的歹人,小的不宜久留,待去膳房应差。”
同为蜀人,浣娘与厨子一见仍旧,今瞧了瞧,不由微惊,此人面白如粉,卧眉悬口,天庭饱满,目冷含煞,若不黥面,定是一等一的豪杰之人。
本日天热,却已初冬,河水冰寒,冻人皮骨,姜白把浣娘放在岸边,取来外套,披在浣娘身上。
圣子有云:移风易俗,莫长于乐,列乐为“六艺”之一。
“公子……”姜白秃噜一声,又打住嘴,心机我乃一介公子,私入后苑已不端方,还戏弄浣娘,若将身份坦告,恐惹费事,因而扯谎道:“我是府中宰牲的厨子。”
西燕好乐,临淄城中以乐糊口者不在少数,达官朱紫,公卿大夫者更私养乐工,以乐熏陶,以曲博人。
姜白贵为公子,自小受儒学浸礼,晓得六艺经学,那浣娘口中念词,用捣衣槌敲石,收回清响,倒别有一番滋味。
怨父王,去得疾;骂兄长,死得骤。
再者,蜀女性爽而心柔,内幕外放,在诸侯国甚驰名声,连姜氏先祖姜让亦纳了蜀王之女为夫人,足见蜀女之灵秀!
常言道: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湿了身子,北风灌起,姜白只觉冷意砭骨,便道:“告别。”
浣娘一转头,人已上了桥,晃过神来,本身身上还披着一件大袄,将大袄拿起,袄里落下一瓣梅花,梅花平齐,白粉亮丽,留不足香。
“公子府竟然有此等美人?”姜白心神俱震,仿佛偶遇一块希世美玉。
相传蜀国鱼凫于温江建部落,西南千里之地皆蜀人,蜀人擅养蚕务农,倒霉兵戈之事,当年蜀王出岷山而攻荆国,天子大怒,亲率雄师挞伐蜀国,击败蜀国于平原,射杀蜀王。
浣娘心料,此厨子黥了面,来往不便,今司寇奉君上命严查至公被毒一案,以他这副尊容,不免被人所歧,方才从膳房跑来这女宫后苑。
莫非另有隐情?
“水淋淋,湿了一身,实在不顺!”姜白苦笑一声,转头瞧去,正见那浣娘面貌。
“娇女浣衣待君来,唯恐公子偶然采。”
浣娘神采突变,惶恐道:“你安知?”
良驹难寻,贤婿难觅,入了这深宫,即使芳华盛茂,终不抵一弯浅水映人。
侍女本为良民,应君上召令,从各大城池选入宫中,一者奉养君上,二者奉养君夫人,三者奉养姜氏后辈。
浣娘落水,双手乱划,身子高低浮沉,口中惊呼:“拯救!”
可惜申屠乃一介武夫,性残而桀骜,如其名,大造殛毙,搜刮民脂民膏,建功德碑,建美宫室,豪华淫逸,无所不作!
不,美玉有价,美人无价!
今始洲狼籍,百姓流浪失所,背井离乡者多如牛毛,西燕乃东方第一大国,矜持漂亮,来往灾黎,不管是何人氏,有何出身,入了西燕,便是西燕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