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车?”
齐妫到达京郊的虎帐时,铁甲军正在朝霞暮色里,习武弄棒。她此行只简简朴单一辆乌青马车,停在虎帐外头的大枣树下,决计低调匿藏。
修明灵巧地点头:“儿臣遵旨。”
“微臣见过娘娘。”他单膝下跪施礼。
芜歌抽开手,在义隆失落和怔神间,倒是伸手攀住他的肩,微仰着脸,满目撒娇的意味:“这本来是我想问的话,却被你抢白了。”
“皇上常日里住在此处?”齐妫的手划过一尘不染的书案,回眸看向彦之。
“嗯。一得了动静就出去了。”
“阿谁臭老头才希冀不上。”芜歌闻言扭头,更加忿忿地咬了唇,“昨夜我就派人去找他了。谁晓得他是跑那里混酒喝去了,找了大半宿都不见人。”
她非常晓得扬长避短和适时逞强。她抽开嫁妆屉子,取出阿谁锦盒塞进袖口,便一鼓作气地疾步出殿:“翠枝、秋婵,随本宫出宫。”
她轻叹一气,捻起香炉的盖子,把那撮金色粉末洒在熏香上。微红的火舌渐渐地熨烫吞噬金色粉末,出现一丝瑰丽的轻烟。
芜歌起家,面上的笑意褪去,眸子沉如寒潭:“服侍我换衣。”
“那些冥顽不灵的老固执,不必理他们。”芜歌娇哼一声,“你今后还是——”
芜歌安下心来,慢悠悠地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白粥,等粥碗见底,她捻着帕子替修明擦了擦嘴,低垂的眸蕴着心疼:“齐儿,委曲你了。”
芜歌心底有些好笑,面上倒是一脸天真的欣喜:“说话得算话才是。”
她苦笑:“你能帮帮我吗?不管如何,都要他来见我。我贸冒然来这里,他必定是不乐意的。”
有了子嗣,她才能够重归后位,她才能够重新成为大宋最高贵的女人。
“主子?”婉宁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双手毫无发觉地紧攥着。
义隆也不晓得对她的平昭雪应,心底是豁然还是不安,总还是有些怪怪的。他状似若无其事:“详细日子还没定。不过朕这些日子恐怕都得留在虎帐了。”
芜歌不置可否地咬了唇。
“嗯,有劳到将军。”齐妫清浅含笑,“本宫此番冒然前来,实在是冒昧,虎帐毕竟不是女子该来的处所,本宫还是不从正门进了。”
义隆紧了紧芜歌的手,稍稍敛笑:“小幺,你随朕来。”说完,便起家牵着芜歌往殿外走去。
梧桐树下,她怅惘地昂首望向班驳的树枝。南归的成败,或许就看这一两日了。这几日,她几近夜夜都会梦到晃儿。只是,哪怕她大仇得报,要想金蝉脱壳北去母子相见,倒是比登天都难。
这两座宫殿的两个死仇家,暗自较量着,都企图在对方固若金汤的阵营里寻觅冲破。
到彦之闻讯,急仓促地出了虎帐,小奔过来。
“彦之,感谢。”
传闻潘淑妃在病榻前整整守了那小儿一夜,到了散朝时分,竟连天子都给轰动了。
她抬眸,目光有些恨恨的:“你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们一个个对我虎视眈眈,恨不得扒皮吃肉的,可骇得很。”她敛眸,有些不甘地逞强起来:“我不是她们的敌手。”
她眸中含泪,心底不是不哀痛的,可眼下的情势,已经过不得她哀痛了。她心底只要一个信心,那就是她必必要一个子嗣。
彦之会心,垂首道:“那有劳娘娘移步。”
芜歌蹙了秀眉,嗔道:“你这孩子,姑姑叫得挺顺溜的,几时就改口了?是谁教的?”
战局的窜改,北伐的提早,对芜歌的打算无疑是推波助澜的。芜歌极力忽视那段割不竭理还乱的北地情缘。她抬眸,眸光里的不舍内敛得恰到好处:“你出征前总会返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