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姀姀,不知你何时入陆府呢?”
苏芩从香枕下取出那封信,与书放在一处,揣摩了半日,还是不得其法。
老太太原也是史侯家的蜜斯,嫁给了苏龚,平生顺利,直至大哥时才遭遇大难。
这份名单,定牵涉着甚么朝政大事。
“不委曲。”苏芩软着声音,顺势道:“只是待姀姀去了陆府,老祖宗和母切身子又不好,姀姀就怕……”
只是一本很浅显的册本。
苏龚的书房在抄家时早就被翻的底朝天,里头好久无人打扫,蜘蛛结网,残骸各处。
苏芩憋红了脸,书厨纹丝不动。
假定陆霁斐败了,扣一个谋逆的帽子,定是九族全灭。父族,母族,妻族,无一幸免。而若她当妾,连九族都够不到。她为妾,不能脱身,但苏府却在九族以外,能安安稳稳的好好活着。
用绣帕掩着鼻,苏芩提裙走至书厨前,摆布四顾半晌,看到书厨上积的那层丰富灰尘,低头看了看本身洁净的手掌,轻蹙眉。
陈太后脸上笑意未敛,只与外头的宫娥道:“送出去吧。”
如此地步,苏芩的这个妾,当的不冤。
“给太后存候。”
见老太太松动,苏芩又道:“老祖宗,姀姀不瞒您,我已签了文书,早已是陆霁斐的妾,只要他想,明日便能用一顶小轿将我抬了去。”
“奇特……”苏芩喃喃自语半晌,捧着书回到耳房细看。若真只是一本浅显的册本,那祖父为何要将它藏的那么好呢?
攥着这份名单,苏芩想起郴王和夏达的非常,想起陆霁斐偏要亲身来抄苏府的事,心中惶然又震惊。
“姀姀呀,你对由检的心,姑母都晓得,只是却要委曲你了。”
“啪嗒”一声,书厨后有甚么东西落下来,苏芩凑过身子一瞧,只见缝内夹着一本书,薄薄一本,已被翻的褴褛。
她看一眼神采无辜的苏芩,掩袖轻笑。
苏芩将这些琐细清算起来,获得一份名单。
苏芩慢吞吞的伸手接过,磨蹭半响才开了盒子。
老太太堕入沉默。她虽久居府中,但陆霁斐权倾朝野的名声早已听得耳朵里都能磨出茧子来了。如果苏府正盛时,苏芩嫁给陆霁斐做正妻,那也算是门当户对。可现在,苏府式微,连那些贩子恶棍都敢在他们苏府门口撒泼,嚷着要娶苏芩。
本来陈太后还怕苏芩被陆霁斐那副皮郛所惑,现在看来,这不知事的小女人,竟对由检如此情根深种。如许一想,陈太后本来悬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完整落下。
“老祖宗,姀姀感觉如许很好。”苏芩将身子埋进老太太怀里,闻到那股子苦涩药味。她吸了吸鼻子,道:“老祖宗,祖父生前,可有跟老祖宗讲过甚么事?”
多日未见,苏芩比之前更肥胖纤细几分,穿一件靛青色半旧袄裙,梳垂髻,不饰妆粉,轻柔站在那边,杏眸秀颈,柳腰花媚,真不愧为皇城第一美人。
苏芩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嫁给陆霁斐做妾,比当妻好的多。
“唔。”苏芩含混应一声,想起那封信,实在不知祖父是何意。
苏芩将名单藏好,坐在桌前发楞。
陈太后看一眼苏芩,把盒子推给她。“瞧瞧陆首辅给我们姀姀送了甚么好东西。”
明厅内,老太太携苏府一世人,早就伏跪在地,静候陈太后。
自苏龚当任首辅,便与老太太分了房。因为苏龚醉心朝事,经常半夜而归。老太太觉浅,受不住,便提了分房。苏龚也没当回事,分房便分了。直至苏龚归天,他还住在他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