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住了十多年的处所,美则美矣,却一如往昔暮气沉沉。
他手一挥,身后多量人马停下了。
那香味惹得白望川很馋,凌九重问遍了宫里的人,才得来一个酿酒的方剂。如果黎素在,他也不必这般百折不挠了,左使最会酿酒,桂花糕做的也叫人叹为观止。
“太久了,像上辈子的事。”
浮图山,是和顺乡,也是豪杰冢。即便与天一教缔盟,他也晓得,此行并不是胜券在握。
他在案上铺了一张上好的鹿皮,取了背面,提笔挥毫,朱砂与浓墨并飞。
不过,还是走了好,走了才平静。
胸口的伤疤一向没好,长了痂,就被他撕掉,接着流血,结痂,循环来去,大抵锁魂链锁人尚不敷坚固,锁魂倒是万无一失。
有一朵合欢花,离了枝叶,孤身飘落,摇摇摆晃覆在白望川额头上,凌九重谨慎用手捻开了,却将粉色花瓣贴上他的唇:
进了云踪阁的院子,踩上木质楼梯,越太长廊,进了藏经阁,纸张古旧班驳的味道劈面而来。白望川手里捧着一本书,倚在小塌上悄悄地看。常日里凌九重也会陪着他看,或者一边喝茶,一边望他,明天却有些变态。
凌九重不再说话,只是替他把额边的碎发捋到一边,然后起家,挡挡身上的灰尘,极其天然地向他伸脱手,仿佛又回到了鲜衣怒马幼年气盛的时候。
麒麟本是吉祥,不伤生灵,为走兽之尊。但望川宫养的这只,不知缘何竟要以活人豢养。
阿东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水麒麟当即钻入水中,顿时哗哗声一片,如大雨滂湃。世人只看到两只鹿角浮于水面,划开西边的水域,一起向下流来,终究到了阿东跟前。
笑起来,他便能够连命也不要。
“是水麒麟。”阿东跨坐在马背上,马儿吃惊,一双前蹄直撅撅撂起,刹时马背倾直向下,他抓住缰绳,敏捷顺服马儿,再昂首看去,只见远处水域上,先是涌起一道白光,垂垂有水花自高处四散开来,世人看到一只金色神兽跃于半空当中,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这便是水麒麟了。
缥缈峰高千余丈,山上的人对山下异况一无所知。天高云淡,白望川看着树上扑棱翅膀的鸟儿入迷,凌九重把手臂借给他枕,两小我和衣躺在合欢树下。
因为他提早出关了,九转乾坤,已经练到了最后一重,只差两天,两天今后,再没人拦得住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他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白望川将花瓣衔过来,眼底有一点水光,闭上眼,及时被遮去了:
最后还是忍不住在书堆里做了爱,绵长堵塞到六合也失容,他们打翻一整面书墙,那些失传的秘笈散落,被折成一团,被撕成碎片,喘气声、抽泣声、撞击声,凹凸起伏,相互投入到神魂倒置,白望川的泪顺着眼角滴下来,有人用粗糙的手背给他抹洁净:
持续下去,大抵只要走火入魔。入关以来,阿东一向心境难平,愈练至上乘,脑海中愈清楚闪现一张脸。他的心跳得很快,不时候刻都要跃出胸腔,又似被一根线牵着,扯一下,就模糊作痛。
但他却更担忧线的那头,始作俑者还好么。
底子没有涓滴威胁。
每一句心经之于痴迷武学的有为者,都是焚身的折磨;每一次挑逗之于心有波澜的去势人,都是泣血的讽刺。
这些日子,二人有了些云淡风轻的默契,白望川还是云十三的时候,独一能自在收支的就是云踪阁,现在不再受限,他想了想,除了云踪阁,却也没有其他处所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