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灏微顿,心俄然揪痛,一绞一绞的,残渣从他喉中涌出,到了唇边化作一丝红。他生硬地低下头,不知何时,胸口多了支梅花簪。银雕的瓣、红宝石做的蕊,做工不过是作坊之物。
他暗笑,他如何会让一个女子再三缠累?她定不知,为了救他这一命,他费经心机,怎能又让她毁去,想着,他眼中起了丝杀意。
“女人上车暖暖,吃些干粮充饥。”
阿妩看着他,眼神懵懂无辜,她手上使了把劲,梅花簪子又刺出来几分。荣灏说不出话,怔目相对,阿妩抿嘴一笑,顺势拔出,血流如注,落在地上就如梅瓣。
阿妩思忖,随后说道:“你就写统统安好,多谢顾虑,如果有空,望他能来此处看我。”
荣灏依她所言,写了这封信,然后以蜡封缄,交给福佑送去。当然,这不过是给阿妩看得一场戏,这信不会落到玉暄手中,出了这个宫便会付之一炬。
“冷。”
荣灏轻笑出声,她闻后蓦地昂首,见是他赶紧起了身,拾裙小跑过来。
“记不得了,甚么都记不得。”
他走近,阿妩侧过身,四目交叉的顷刻,她的眼神比这冬还冷。
小鱼抿嘴,回道:“我叫小鱼,鱼,水里的鱼。”
顺和三年,天下承平。谁都不记恰当初荣周二国血战,大家只道和帝圣贤,短短几年便使国泰民安。
他和顺似水,一双眼更是款款情深,仿佛六合间惟她最为贵重。
阿妩摇点头。
车夫一声轻叱,墨车停在其面前,车内伸出只纤瘦的手,缓缓掀起一角帘。
这是他的阿妩,是他一手捏出来的阿妩,不管如何也要好好留住。
“传闻东湖梅花开了,你带我去瞧。”
一日傍晚,墨车急驶于官道,沿路见一名女子,薄衫脏灰,青丝半乱,她就如同游魂挪着步子,两眼浮泛似没了灵魂。
话落,他回身出门,背影矗立,就如梦中的一样。
荣灏不消看,也晓得信上所述,他假装当真默念,以后提了笔,煞有介事地问:“你想如何回?”
夜沉,*暖。荣灏还是过夜于夙锦宫,陪着阿妩吟风弄月。阿妩醋劲大,听到他三宫六院,差点没掀了房顶,哭闹着骂他薄性。荣灏甘拜下锋,收了风骚性子,如她所愿。
“我不记得了,上面写的看不明白。”
脑中残影恍忽而过,她又昂首看向他,一寸一寸半点不漏。
阿妩糊途时总会问:“我是谁?”她又常常问同一个题目,一天能问上几十遍。每当她说:我们是如何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