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是这棵古木,也比崔家的族谱要年青很多。
他在路上已经听管家将此事略说一二,该惊奇的,在半道也已惊奇过了,此时便沉着道:“父亲,那人既说得出余氏闺名,就算不是当年那孩子,能够也与余氏有故,他自报家门的凤霄二字,我听着耳熟,思来想去,仿佛曾听人提过,当明天子设解剑府,那二府主便姓凤。”
崔咏皱了皱眉,想说甚么,却忍住。
最惶恐的莫过于崔三。
是了, 余氏死去多年, 余家早已无人,就算那孩子幸运未死,活到现在, 他又做得了甚么?余氏不是别人害死的, 她是本身病死的,至于那孩子, 崔家的人也没杀他, 还留了他一条性命, 他若长大成人,对崔家挟恨在心,不管从道义还是气力上,都站不住脚——博陵崔氏,百年望族,出过多少将相名流,家世比多少朝代的天子还要清贵,又怎是他能等闲扳倒的?
崔咏皱眉:“解剑府?”
二十多年畴昔, 他早已将余氏的名字抛诸脑后, 却千万没想到有朝一日, 这个名字又会强行翻开他不肯回顾的畴昔,扯开血淋淋的尴尬影象。
发明这一点的凤霄如同抓住狐狸尾巴的猎人,表情愉悦,忍不住又摸出袖中折扇。
崔不去不常笑,常日大多是嘲笑,讽笑,坑人胜利会暴露狐狸偷腥以后的笑,他很禁止,常常会将对劲藏在眼睛里,偶尔斗赢凤霄,又或占了上风时,翘起的嘴角会连带眼睛微微眯起,软和了眉梢霜雪。
崔咏沉吟道:“天子不问家事,就算那凤霄真是你说的解剑府府主,又与余氏有故,也管不到崔家头上来,汉末群雄并起,两晋朝代更迭,北方烽火硝烟,崔氏能耸峙至今,靠的不是阿谀哪一朝的天子。”
崔三的焦炙稍稍减缓。
崔不去跨入内厅时,几道目光同时落在他身上。
“如果崔翁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归去安息了,免得明日起晚了,赶不上文会,失陪。”
他昂首望向厅外,天井深深,一棵栽在前庭的古木,年纪比他和崔三加起来还要大。
怜悯他年纪大了,崔氏族长的位置坐久了,竟蒙蔽了双眼。
崔大恰好得知动静仓促赶来,在门口就闻声怒喝,忙入内拱手道:“父亲息怒,有话好好说,四郎好不轻易返来一趟,您别坏了表情才是。”
讨回公道四个字说得崔咏心头一跳。
他拍案而起:“你公然就是崔阶!当年你年纪小,底子不知产生了何事,崔野生你长大,你不但一声不吭就逃了出去,多年未有音信,现在竟返来痛骂亲人长辈,恩将仇报!”
崔不去微微一笑:“这么多年畴昔,崔翁还是如许,一点都没变,顾摆布而言他,看似公道严明,却向来都是偏袒偏疼,你儿子好人名节,生下我这个孽种,又纵妻暗害嫂嫂性命,你为了崔家的名声,一力将此事瞒下,若我没活着,又如何为余氏讨回公道,一雪前耻?”
崔不去面露感慨:“实不相瞒,我的确多年未归,差点就不认得故里,青山绿水,模糊还是当年模样,此番除了插手文会,还为祭扫先母而来。”
崔咏也感觉本身有点孟浪了,单凭一个名字,就吃紧忙忙去找人,不是摆了然承认本身有题目?
凤霄凉凉道:“不去死的不去啊,多好听、多新奇的名字,旁人一听,必定要诘问名字的来源,崔家这些肮脏肮脏,不就天下皆知了?”
崔珮神采微白,苦笑道:“是我之过,是我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