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觉得崔不去最多也就是当众将旧事揭出来, 或者寻个机遇拜见郡守, 请郡守出面主持公道, 不管对方想做甚么,崔家都有对于他的体例, 单凭崔不去一人, 终究只能以卵击石, 无功而返。若他知情见机,崔咏还能网开一面, 要么让他跟着崔珮读书,要么让他去崔家名下的铺子打理运营, 打一棒再给一个甜枣, 足以让崔不去屈就。
崔珮百味杂陈,走至半途,忍不住低声扣问。
崔咏苦笑:“老朽何德何能,公子大人大量,万勿计算。”
崔咏冷冷道:“不必你操心,当年若非孙济民帮手,他如何能装死逃脱?若那孽种另有点知己,必定会想方设法帮孙济民脱罪的!”
崔咏嘴唇微颤。
谁能推测崔阶在内里流落多年,不但活得好端端的,还具有超出于普通人的权力与身份。
凤霄哂笑:“他那些部下,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视他如珠如宝,恐怕他磕碰半点,恨不能以身相代,你说,他过得好不好?”
打门声打断了父子二人的沉默,崔九娘的声音自门别传来。
人生活着, 父母家属是最大的倚仗,顶多再加个妻族,可崔不去样样皆无, 身材不济, 妻族只怕也很难希冀,他能活这么多年已是不易, 崔家让步半步, 肯让他留下, 仁至义尽再无亏欠。
崔咏咬牙切齿,却无可何如:“老朽膝下有孙女四人,此中以九娘姿容上乘,知书识礼,若公子不弃,可聘九娘。”
伴计已经被带走,崔三却在崔家,县丞这才带着人上门。
崔咏见状,心头一阵绝望,心知本日除了崔氏,怕是无人敢出头与崔不去杠上了。
崔家女眷听闻动静,都想过来求崔咏去救人,可崔咏内心清楚,崔三的事情也就罢了,崔大郎此次恐怕在灾害逃,谁也救不了。
他想,父亲毕竟是大错特错了,不是错在当初没有杀人灭口,而是错在任由那孩子生下来,却没有器重善待。
血脉相连,心头抽痛,崔咏终是忍不住,拖着老迈之躯快步上前,差点踉跄颠仆,幸而崔珮眼明手快,将老父搀住。
崔珮苦笑:“您这是为崔……公子抱不平吗?看来家父讨情有望了。”
屏退崔珮和崔九娘,他颤巍巍起家,朝凤霄跪下。
崔咏脱口而出:“你清楚是记恨你母亲的死,另有你从小——”
这是要坐地起价。
若他现在拘走崔大郎,过几日就会稀有不清弹劾他的奏疏飞向天子案牍。
崔珮沉默半晌:“大哥果然私通南朝?”
崔咏闭了闭眼:“都怪我,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我当年既未做绝,反倒是留下后患。”
凤霄却似听得非常舒心,连声音都变得愉悦了:“看来崔翁是不肯收我这个孙子了?”
方才一向未曾开口的元郡守也道:“我也去瞧瞧。”
崔九娘去而复返,与崔珮一道过来相请,他也并不料外,反是笑道:“我觉得会是崔翁亲身过来呢。”
崔不去懒得解释这件事与本身无关,转头看县令:“既然案发,该拿人便拿人,不过我想跟着去旁听此案,不知可否?”
崔咏也信赖,崔不去返来闹上这么一场,也就是想获得好处罢了,出身暴光对他本人而言,弊大于利,凡是崔不去另有点脑筋,必不会笨拙至此。
崔九娘不知此中盘曲,听得一知半解,满脸含混。
崔珮却不再说话,不再自取其辱。
凤霄:“这么说,崔翁感觉,我的诗作,还是能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