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外,一名黄发老者并几名仆人已恭敬候在门前,远远见狄应下朝返来,小跑着凑上前去,接过他递来的缰绳,一名仆人跪伏马下,额首触地,待狄应踏着他的脊背落地后,方才起家。
面前暗淡的亮光化成一片浑沌,脑中嗡嗡作响,踉踉跄跄连退几步,几乎跌倒在地。
一向低眉垂眼的徐管家闻言怔了怔,对着狄应缓缓点了点头,“老奴确有此感,不过半晌即消,并无大碍。”
自狄应搬家入内,就弃置东院不消,有所耳闻的世人皆避之不及,故而鲜少有人踏足。独一马圈与其比邻。
婴儿被弃置在地,襁褓翻开边角,暴露一双蒙了层白雾的眼睛,瞳孔涣散无神,仿佛死胎。
“书房”,狄应随口说道,身形顿了顿,稍有犹疑,“夫人・・・・・・如何了?”
待最后一个仆人回身关拢门扇,脚步垂垂走远,狄应仓促睐了徐管家一眼,又敏捷落下,言语中透着几分踏实,“尸身现在那边?”
“嗯”,狄应这才抬脚朝书房走去。
翌日,艳阳当空,寒冬的寒意仍未散尽,狼籍的街道上不时撩起春日暖风,一匹枣色骏马悠然踱步,马背上狄应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揉弄着酸胀的眉心。身后跟了四名陪侍的僮仆,敛眉垂首法度紧密。
半个时候后,着了一身常服的狄应坐在桌前,粒米未动,即便书房燃了两鼎铜炉,炉内火势畅旺,热粥还是化为残羹。
贪与恶并存,在污水与肮脏同流的丞相府,各处冤魂。
产婆拿袖口抹了把汗渍,仓促应了声“是”,爬起来走到婴儿身边,看也不看,先将小脸遮住,托在臂弯里疾步朝院外走去。
尤良的声音呢?孩子的哭声呢?产婆仆妇们繁忙的脚步声呢?
狄应倚着廊柱挣扎时,惊鸿一瞥,心头顿生寒意,死婴的眼睛为何是展开的?
传闻每有人在深沉的夜色中停止呼吸,尸身便会被悄无声气投入东院的大湖,日久年深,湖底与城外通连的暗渠被梗阻,进而湖水发臭,鬼草丛生。冤死者的灵魂便滞留在湖水中化为水鬼,在乌黑的夜里,哭泣嚎叫。
屋内的呼唤接踵偃旗息鼓,几个奉养的丫环连续端着引产的杂物走出屋门,狄应隔着繁华屏风模恍惚糊看到尤良在掩面抽泣,感喟一声,转成分开。
曾有人笼兼顾算,前朝丞相剥削的财帛足有前朝举国高低十年赋税之多!
静,静得出奇,静得诡异。
那名妇人的幽灵就在府中,乃至・・・・・・另有她未出世的孩子,他们随他从疆场来到都城,来到将军府,以报当年夺命之仇。
痛苦持续了半盏茶,就毫无征象地消逝了,半点残留的陈迹不存,仿佛刚才不过是诸人同做一场恶梦。
没有哭声,没有喘气。
产婆松了放手臂,欲言又止。
狄应脑海“嗡”的一阵轰鸣,粗大的手掌缓缓抬起,半空中颤栗了两下,仍循着本来的路经伸向被粉饰的婴儿的脸庞。
果然如此,狄应暗自收紧了拳头,看来不但是他伉俪二人,将军府高低皆受其毒害,管你是前朝遗留的鬼怪,还是那对母子,决计不能任由他们在此长留!
来不及多想,狄应站直身子,目光避过婴儿,背身指着襁褓,对满脸热汗的产婆叮咛道,“交给徐管家措置。”
几声过后,狄应方才回过神来,苍茫地望着产婆的脸,又缓缓移转目光,落到襁褓上,咀嚅道,“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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