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妈妈是长公主陪嫁来的宫女,原是长公主做主嫁了个都城富庶之家,厥后夫君早逝,她没儿子,便又咬牙返来长公主身边。
乔先生本是极儒雅的人,虽则未曾中进士,可好歹是举子出身,只因着举人等着候补的缺实在极难,乔先生滞留都城六年也未曾有过动静,又已是花甲之年的白叟,偶然宦途,故因好友保举,来了国公府给几个女人教书,赚些束脩钱。
“四女人如果困乏,还请先回,莫要扰了其他女人。”
王善武一顿,踌躇半响,又折返返来。
意姐儿便脱了丝履,扭糖丝儿似的往她怀里钻,娇道:“外祖母,阿萌想吃鸡粥了。”
袁妈妈叹了口气:“甭说他两个女儿,便是对他两个娘子也是这般。别看那罗婆子平常多风景,到底大女人的奶母也不止一两个,可她家那口儿手里可实打实握着些银子的。她到了家里还不洗衣做饭,端茶洗脚的活计样样都做。”
长公主不语,只慈和地看着意姐儿道:“阿萌瞧着该如何办?”
用完了粥,又拿香茶清了口,长公主拿帕子替意姐儿擦了擦唇角,笑道:“阿萌说说,你是如何想的?”
下了学,几个姐妹便约着一道去茉姐儿的蓼风轩里坐坐。
路上听意姐儿问起侍画她家里人,云钗回想一下便道:“只传闻她爹是外头铺子里的二掌柜。”
次日,得知茉姐儿返来,几个姐妹便约着下了学一道聚一会子。
意姐儿当真道:“我不肯您替我脱手整治那婆子,老是有人能够惩办她。”
侍画只低头冷静抽泣。
意姐儿只一笑,便叫金珠带着一小盒子荷香续玉膏子同侍画一道回她家去,又准了她三日的假。
袁妈妈只恭敬领命,内心却明白,庄子里的管事,那里比得城里当掌柜的有油水,何况日日在庄子里对那些个男人来讲,更是没有在城里有那些个兴趣。
另有一层便是侍画。
王善武一听,内心的肝火便压不住了,右手一掀,木桌并茶水碗筷饭菜便掉了一地,他怒道:“你这烂婆娘,你这贱人!要不是你凭我这些年的运营如何落了空?”
长公主笑而不语。
进了正院便见长公主正歪在塌上看书,外间小花厅里的一桌吃食看上去也没动几筷子。
她年事不大,却一贯是个卖力的,意姐儿看她向来是心善又有些聪明的,如果明面上打杀了她后娘,到底教她尴尬过分,今后邻里间老是叫人戳脊梁骨的。别人眼中老是因着与后娘反面,便撺掇主子打杀后娘的,多少有碍名声,又谁家敢聘这般女子为妻?
老太太笑得皱纹都伸展了,她拍拍意姐儿的手:“如果你连手腕都不会使,外祖母才心忧你。”何况,阿萌能做到兵不血刃已经很好了。
祖孙两个靠在一块儿说了会子闲话,又提到了侍画的事情,意姐儿踌躇一下,拉着长公主的袖子道:“我到底也不觉着多活力,只侍画是我的婢子。”
长公主若脱手,非是不成,只因着这事儿如果摆在明面上,便是个不敬主子的罪恶,这家生主子便是打杀了也不为过的。
意姐儿上辈子也没遇见过如许的环境,上辈子她在侯府如何也是个主事儿的,那里有下人敢骄易了本身去,便是有了叫人打了嘴巴子,扣个半年代历扔去庄子上做粗活便是。
袁妈妈却更诧异,她这一年不大见到这位表蜜斯,只传闻公主是极其心疼的,不想本日见到,公主却待这姐儿如此暖和心疼,到处指导着,也未曾有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