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爷爷,请进早膳。”行者笑道:“我猪弟食肠大,却不是以果子作膳的。也罢也罢,莫嫌陋劣,姑息吃个儿当点心罢。”八戒道:“我虽食肠大,却也随乡入乡是。拿来拿来,我也吃几个儿尝新。”二人吃了果子,垂垂日高。那白痴恐怕误了救唐僧,尽管催促道:“哥哥,师父在那边盼望我和你哩。望你和我早早儿去罢。”行者道:“贤弟,请你往水帘洞里去耍耍。”八戒坚辞道:“多感老兄盛情,何如师父久等,不劳进洞罢。”行者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就此处奉别。”八戒道:“哥哥,你不去了?”
却说那怪把沙僧捆住,也不来杀他,也未曾打他,骂也未曾骂他一句,绰起钢刀,心中暗想道:“唐僧乃上邦人物,必知礼义,终不然我饶了别性命,又着他门徒拿我不成?噫!这多是我浑家有甚么手札到他那国里,走了风讯!等我去问他一问。”那怪陡起凶性,要杀公主。
不知孙大圣坐得高,眼又乖滑,看得他明白,便问:“那班部中乱拜的是个夷人,是那边来的?拿上来!”说不了,那些小猴一窝蜂把个八戒推将上来,按倒在地。行者道:“你是那边来的夷人?”八戒低着头道:“不敢,承问了。不是夷人,是熟人熟人。”行者道:“我这大圣部下的群猴,都是普通模样。你这嘴脸生得百般,边幅有些雷堆,定是别处来的妖魔。既是别处来的,若要投我部下,先来递个角色抄本,报了名字,我好留你在这随班点扎。若不留你,你敢在这里乱拜!”八戒低着头,拱着嘴道:“不羞,就拿出这副嘴脸来了!我和你兄弟也做了几年,又推认不得,说是甚么夷人!”行者笑道:“抬开端来我看。”那白痴把嘴往上一伸道:“你看么!你认不得我,好道认得嘴耶!”行者忍不住笑道:“猪八戒。”他闻声一声叫,就一毂辘跳将起来道:“恰是!恰是!我是猪八戒!”他又考虑道:“认得就好说话了。”行者道:“你不跟唐僧取经去,却来这里怎的?想是你冲撞了师父,师父也贬你返来了?有甚贬书,拿来我看。”八戒道:
却说那小龙潜于水底,半个时候听不见声气,方才咬着牙,忍着腿疼跳将起去,踏着乌云,径转馆驿,还变作还是马匹,伏于槽下。不幸浑身是水,腿有伤痕,当时节:意马心猿都失散,金公木母尽残落。黄婆伤损通别离,道义消疏怎得成!
且不言三藏逢灾,小龙败战,却说那猪八戒,从离了沙僧,一头藏在草科里,拱了一个猪浑塘。这一觉,直睡到半夜时候才醒。醒来时,又不知是甚么去处,摸摸眼,定了神思,侧耳才听,噫!恰是那山深无犬吠,野旷少鸡鸣。他见那星移斗转,约莫有半夜时分,心中想道:“我要回救沙僧,固然是单丝不线,孤掌难鸣。罢!罢!罢!我且进城去见了师父,奏准当今,再选些勇猛人马,助着老猪明日来救沙僧罢。”
“寡人只要两个驸马,如何又有个三驸马?”多官道:“三驸马,必然是妖怪来了。”国霸道:“可好宣他出去?”那长老心惊道: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愚迷肉眼不识妖精,转把他一片虚词,当了实在,道:“贤驸马,你怎的认得这和尚是驮公主的老虎?”那妖道:“主公,臣在山中,吃的是老虎,穿的也是老虎,与他同眠同起,如何不认得?”国霸道:“你既认得,可教他现出秘闻来看。”怪物道:“借半盏净水,臣就教他现了秘闻。”国王命官取水,递与驸马。那怪接水在手,纵起家来,走上前,使个黑眼定身法,念了咒语,将一口水望唐僧喷去,叫声“变!”那长老的真身,隐在殿上,端的变作一只斑斓猛虎。此时君臣同眼旁观,那只虎生得:白额圆头,花身电目。四只蹄,挺直峥嵘;二十爪,钩弯锋利。锯牙包口,尖耳连眉。狞狰壮若大猫形,狠恶雄如黄犊样。刚须直直插银条,刺舌騂騂喷恶气。公然是只猛斑斓,阵阵威风吹宝殿。国王一见,魄散魂飞,唬得那多官尽皆遁藏。有几个大胆的武将,领着将军校尉一拥上前,使各项兵器乱砍,这一番,不是唐僧该有命不死,就是二十个和尚,也打为肉酱。此时幸有丁甲、揭谛、功曹、护教诸神,暗在半空中护佑,以是那些人,兵器皆不能打伤。众臣嚷到天晚,才把那虎活活的捉了,用铁绳锁了,放在铁笼里,收于朝房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