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的甚么人?”白痴才抬开端来,掀着耳朵,瞥见是些妖魔,他就慌了,心中暗道:“我若说是取经的和尚,他就捞了去,只是说走路的。”小妖回报导:“大王,是走路的。”那三十名小怪,中间有认得的,有不认得的,中间有听着指导说话的,道:“大王,这个和尚,象这图中猪八戒模样。”叫挂起影神图来,八戒瞥见,大惊道:“怪道这些时没精力哩!本来是他把我的影神传将来也!”小妖用枪挑着,银角用手指道:“这骑白马的是唐僧,这毛脸的是孙行者。”八戒闻声道:“城隍,没我便也罢了,猪头三牲,清醮二十四分。”口里唠叨,尽管许愿。那怪又道:“这黑长的是沙和尚,这长嘴大耳的是猪八戒。”白痴闻声说他,慌得把个嘴揣在怀里藏了。那怪叫:“和尚,伸出嘴来!”八戒道:“胎里病,伸不出来。”那怪令小妖使钩子钩出来。八戒慌得把个嘴伸出道:“小家形罢了,这不是?你要看便就看,钩怎的?”那怪认得是八戒,掣出宝刀,上前就砍。这白痴举钉钯按住道:“我的儿,休无礼!看钯!”那怪笑道:“这和尚是半路削发的。”八戒道:“好儿子!有些灵性!你如何就晓得老爷是半路削发的?”
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
那魔是几年之魔,怪是几年之怪?还是个把式,还是个雏儿?烦大哥诚恳说说,我好着山神地盘递解他起家。”樵子闻言,仰天大笑道:“你本来是个风和尚。”行者道:“我不风啊,这是诚恳话。”樵子道:“你说是诚恳,便怎敢说把他递解起家?”行者道:
长老勒马观山,正在难行之处。只见那绿莎坡上,佇立着一个樵夫。你道他怎生打扮:
好大圣,全然无惧,一心只是要保唐僧,捽脱樵夫,拽步而转,径至山坡马头前道:“师父,没甚大事。有便有个把妖精儿,只是这里人怯懦,放他在心上。有我哩,怕他怎的?走路!走路!”长老见说,只得放怀随行。正行处,早不见了那樵夫。长老道:“那报信的樵子如何就不见了?”八戒道:“我们造化低,撞见日里鬼了。”行者道:“想是他钻进林子里寻柴去了。等我看看来。”好大圣,展开仗眼金睛,漫山越岭的望处,却无踪迹。
不亲必邻,不邻必友。”樵子笑道:“你这个风泼和尚,忒没事理。我倒是美意,特来报与你们,教你们走路时,迟早间防备,你倒转赖在我身上。且莫说我不晓得妖魔出处,就晓得啊,你敢把他如何的递解?解往那边?”行者道:“如果天魔,解与玉帝;如果土魔,解与土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边的解与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我老孙到处里人熟,发一张批文,把他连夜解着飞跑。”那樵子止不住呵呵嘲笑道:“你这个风泼和尚,想是在方上云游,学了些书符咒水的神通,只可驱邪缚鬼,还未曾撞见这等暴虐的怪哩。”行者道:“怎见他暴虐?”樵子道:“此山径过有六百里远近,名唤平顶山。山中有一洞,名唤莲花洞。洞里有两个魔头,他画影图形,要捉和尚;抄名访姓,要吃唐僧。
行者在旁,忍不住嘻嘻嘲笑。长老骂道:“你这个泼猴!兄弟们全无垂怜之意,常怀妒忌之心。你做出如许獐智,巧舌令色,撮弄他去甚么巡山,却又在这里笑他!”行者道:“不是笑他,我这笑中有味。你看猪八戒这一去,决不巡山,也不敢见妖怪,不知往那边去躲闪半会,捏一个谎来,哄我们也。”长老道:“你如何就晓得他?”行者道:“我估出他是这等,不信,等我跟他去看看,听他一听,一则帮副他手腕降妖,二来看他可有个诚恳拜佛。”长老道:“好好好,你却莫去玩弄他。”行者应诺了,径直赶上山坡,摇身一变,变作个蟭蟟虫儿。实在变得轻巧,但见他:翅薄舞风不消力,腰尖藐小如针。穿蒲抹草过花阴,疾似流星还甚。眼睛明映映,声气渺喑喑。虫豸之类惟他小,亭亭款款机深。几番闲日歇幽林,一身浑不见,千眼莫能寻。嘤的一翅飞将去,赶上八戒,钉在他耳朵前面鬃根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