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另有八戒沙僧,都是门徒,凭你调剂利用,或为护将帮手,合力同心,扫清山径,领我过山,却不都还了正果?”那行者这一场扭捏,只逗出长老这几句话来,他揾了泪道:“师父啊,若要过得此山,须是猪八戒依得我两件事儿,才有三分去得;倘使不依我言,替不得我手,半分儿也莫想畴昔。”八戒道:“师兄不去,就散火罢,不要攀我。”长老道:“门徒,且问你师兄,看他教你做甚么。”白痴端的对行者说道:“哥哥,你教我做甚事?”行者道:“第一件是看师父,第二件是去巡山。”八戒道:“看师父是坐,巡山去是走。终不然教我坐一会又走,走一会又坐,两处如何傲视得来?”行者道:“不是教你两件齐干,只是领了一件便罢。”八戒又笑道:“这等也好计算。但不知看师父是如何,巡山是如何,你先与我讲讲,等我依个呼应些儿的去干罢。”行者道:“看师父啊:师父去出恭,你服侍;师父要走路,你搀扶;师父要吃斋,你化斋。若他饿了些儿,你该打;黄了些儿脸皮,你该打;瘦了些儿形骸,你该打。”八戒慌了道:“这个难!
手持钢斧快磨明,刀伐干柴收束紧。担头秋色,幽然四季融融;
毕竟不知猪八戒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长老勒马观山,正在难行之处。只见那绿莎坡上,佇立着一个樵夫。你道他怎生打扮:
老蓝毡笠,遮烟盖日果希奇;毛皂衲衣,乐以忘忧真罕见。
那白痴尽管走路,安晓得身上有人,行有七八里路,把钉钯撇下,吊转头来,望着唐僧,指手画脚的骂道:“你罢软的老衲人,捉掐的弼马温,面弱的沙和尚!他都在那边安闲,玩弄我老猪来跄路!大师取经,都要望成正果,偏是教我来巡甚么山!哈哈哈!晓得有妖怪,躲着些儿走。还不彀一半,却教我去寻他,这等倒霉哩!我往那边睡觉去,睡一觉归去,含含混糊的承诺他,只说是巡了山,就了其帐也。”那白痴一时候幸运,搴着钯又走。只见山凹里一弯红草坡,他一头钻得出来,使钉钯扑个地铺,毂辘的睡下,把腰伸了一伸,道声“欢愉!就是那弼马温,也不得象我这般安闲!”本来行者在他耳根后,句句儿听着哩,忍不住,飞将起来,又玩弄他一玩弄。又摇身一变,变作个啄木虫儿,但见:铁嘴尖尖红溜,翠翎艳艳光亮。一双钢爪利如钉,腹馁何妨林静。最爱枯槎朽烂,偏嫌老树伶仃。圜睛决尾性丢灵,辟剥之声堪听。
“门徒啊,你也说得是,公然一小我也难。兵法云,寡不成敌众。
那白痴捏合了,拖着钯,径回本路,安知行者在耳朵后,一一听得明白。行者见他返来,即腾两翅预先归去,现原身见了师父。师父道:“悟空,你来了,悟能怎不见回?”行者笑道:“他在那边编谎哩,就待来也。”长老道:“他两个耳朵盖着眼,呆笨之人也,他会编甚么谎?又是你捏合甚么大话赖他哩。”行者道:“师父,你只是这等护短,这是有对问的话。”把他那钻在草里睡觉,被啄木虫叮醒,朝石头唱喏,编造甚么石头山、石头洞、铁叶门、有妖精的话,预先说了。说毕,未几时,那白痴走将来,又怕忘了那谎,低着头口里复习。被行者喝了一声道:“白痴!念甚么哩?”八戒掀起耳朵来看看道:“我到了地头了!”那白痴上前跪倒,长老搀起道:“门徒,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