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徒,须听着,但叫道童,千万莫出去;若叫和尚,你就与我顶开柜盖,敲着木鱼,念一卷佛经钻出来,方得胜利也。”童儿道:“我只会念《三官经》、《北斗经》、《消灾经》,不会念佛家经。”行者道:“你可会念佛?”童儿道:“阿弥陀佛,阿谁不会念?”行者道:“也罢也罢,就念佛,免得我又教你。牢记取,我去也。”还变蟭蟟虫,钻出去,飞在唐僧耳轮边道:“师父,你只猜是个和尚。”三藏道:“这番他准赢了。”行者道:“你如何定得?”三藏道:“经上有云,佛、法、僧三宝。和尚却也是一宝。”正说处,只见那虎力大仙道:“陛下,第三番是个道童。”尽管叫,他那边肯出来。三藏合掌道:“是个和尚。”八戒极力高叫道:“柜里是个和尚!”那童儿忽的顶开柜盖,敲着木鱼,念着佛,钻出来。喜得那两班文武,齐声喝采:唬得那三个羽士,拑口无言。国霸道:“这和尚是有鬼神帮手!如何羽士入柜,就变做和尚?纵有待诏跟出来,也只剃得头便了,如何衣服也能趁体,口里又会念佛?国师啊!让他去罢!”
话说那国王见孙行者有呼龙使圣之法,即将关文用了宝印,便要递与唐僧,放行西路。那三个羽士,慌得拜倒在金銮殿上启奏,那天子即下龙位,驭手忙搀道:“国师本日行此大礼,何也?”羽士说:“陛下,我等至此匡扶社稷,保国安民,苦历二十年来,本日这和尚弄法力,抓了功去,败了我们申明,陛下以一场之雨,就恕杀人之罪,可不轻了我等也?望陛下且留住他的关文,让我兄弟与他再赌一赌,看是何如。”那国王实在昏乱,东说向东,西说向西,端的收了关文道:“国师,你如何与他赌?”虎力大仙道:“我与他赌坐禅。”国霸道:“国师差矣,那和尚乃禅教出身,必定先会禅机,才敢奉旨求经,你怎与他赌此?”大仙道:“我这坐禅,比常分歧,有一异名,教做云梯显圣。”国霸道:“何为云梯显圣?”大仙道:“要一百张桌子,五十张作一禅台,一张一张迭将起去,不准手攀而上,亦不消梯凳而登,各驾一朵云头,下台坐下,商定几个时候不动。”国王见此有些难处,就便传旨问道:“那和尚,我国师要与你赌云梯显圣坐禅,阿谁会么?”行者闻言,沉吟不答。八戒道:“哥哥,如何不言语?”行者道:“兄弟,实不瞒你说,如果踢天弄井,搅海翻江,担山赶月,换斗移星,诸般巧事,我都干得;就是砍头剁脑,剖腹剜心,非常腾那,却也不怕。但说坐禅我就输了,我那边有这坐性?你就把我锁在铁柱子上,我也要高低爬蹅,莫想坐得住。”三藏忽的开言道:“我会坐禅。”行者欢乐道:“却好却好!
斯须抬出,放在白玉阶前,教僧道:“你两家各赌法力,猜那柜中是何宝贝。”三藏道:“门徒,柜中之物,如何得知?”行者敛祥光,还变作蟭蟟虫,钉在唐僧头上道:“师父放心,等我去看看来。”好大圣,悄悄飞到柜上,爬在那柜脚之下,见有一条板缝儿。他钻将出来,见一个红漆丹盘,内放一套宫衣,乃是江山社稷袄,乾坤地理裙。用手拿起来,抖乱了,咬破舌尖上,一口血哨喷将去,叫声“变”!即变作一件褴褛流丢一口钟,临行又撒上一泡臊溺,却还从板缝里钻出来,飞在唐僧耳朵上道:“师父,你只猜是褴褛流丢一口钟。”三藏道:“他教猜宝贝哩,流丢是件甚宝贝?”行者道:“莫管他,只猜着便是。”唐僧进前一步正要猜,那鹿力大仙道:“我先猜,那柜里是江山社稷袄,乾坤地理裙。”唐僧道:“不是,不是,柜里是件褴褛流丢一口钟。”国霸道:“这和尚无礼!敢笑我国中无宝,猜甚么流丢一口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