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又笑道:“放放放!我师父这一夜倒浪浪浪!”沙僧道:“且莫斗口,天亮了,快趁早儿捉妖怪去。”行者道:“兄弟,你尽管在此守马,休得解缆。猪八戒跟我去。”那白痴抖擞精力,束一束皂锦直裰,相随行者,各带了兵器,跳上山崖,径至石屏之下。行者道:“你且立住,只怕这怪物夜里伤了师父,先等我出来探听探听。倘若被他哄了,丧了元阳,端的亏了德行,却就大师散火;若稳定脾气,禅心未动,却好尽力相持,打死精怪,救师西去。”八戒道:“你好痴哑!常言道,干鱼可好与猫儿作枕头?就不如此,就不如此,也要抓你儿把是!”行者道:“莫胡疑胡说,待我看去。”
却说孙大圣与猪八戒正要使法定那些妇女,忽闻得风响处,沙僧嚷闹,急转头时,不见了唐僧。行者道:“是甚人来抢师父去了?”沙僧道:“是一个女子,弄阵旋风,把师父摄了去也。”
星官按下云头,同业者至石屏前山坡之下。沙僧见了道:“二哥起来,大哥请得星官来了。”那白痴还侮着嘴道:“恕罪恕罪!有病在身,不能施礼。”星官道:“你是修行之人,何病之有?”八戒道:“早间与那妖精交兵,被他着我唇上扎了一下,至今还疼呀。”星官道:“你上来,我与你医治医治。”白痴才放了手,口里哼哼喷喷道:“千万治治!待好了谢你。”那星官用手把嘴唇上摸了一摸,吹一口气,就不疼了。白痴欢乐下拜道:“妙啊!妙啊!”行者笑道:“烦星官也把我头上摸摸。”星官道:“你未遭毒,摸他何为?”行者道:“昨日也曾遭过,只是过了夜,才不疼,现在另有些麻痒,只恐发天阴,也烦治治。”星官端的也把头上摸了一摸,吹口气,也就解了余毒,不麻不痒了。八戒发狠道:“哥哥,去打那泼贱去!”星官道:“恰是恰是,你两个叫他出来,等我好降他。”
孙大圣才按云头,对八戒沙僧道:“兄弟放心,师父有救星了。”沙僧道:“是那边救星?”行者道:“才然菩萨唆使,教我告请昴日星官,老孙去来。”八戒侮着嘴哼道:“哥啊!就问星官讨些止疼的药饵来!”行者笑道:“不须用药,只似昨日疼过夜就好了。”沙僧道:“不必烦叙,快早去罢。”好行者,仓猝驾筋斗云,斯须到东天门外。忽见增加天王劈面作礼道:“大圣何往?”
沙僧道:“大哥,那妈妈来得近了,等我问他个信儿,看这个是甚妖精,是甚兵器,这般伤人。”行者道:“你且住,等老孙问他去来。”行者急睁睛看,只见头直上有祥云盖顶,摆布有香雾笼身。行者认得,即叫:“兄弟们,还不来叩首!那妈妈是菩萨来也。”慌得猪八戒忍疼下拜,沙和尚牵马躬身,孙大圣合掌跪下,叫声“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那菩萨见他们认得元光,即踏祥云,起在半空,现了真相,本来是鱼篮之象。行者赶到空中,拜告道:“菩萨,恕弟子失迎之罪!我等尽力救师,不知菩萨降落,今遇磨难难收,万望菩萨援救援救!”
孙大圣显个神通,捻着诀,念个咒语,摇身一变,变作蜜蜂儿,端的轻巧!你看他:翅薄随风软,腰轻映日纤。嘴甜曾觅蕊,尾利善降蟾。酿蜜功何浅,投衙礼自谦。现在施妙策,飞舞入门檐。行者自门瑕处钻将出来,飞过二层门里,只见正当中花亭子上端坐着一个女怪,摆布列几个彩衣绣服、丫髻两揫的女童,都欢天喜地,正不知讲论甚么。这行者悄悄的飞上去,钉在那花亭格子上,侧耳才听,又见两个总角蓬头女子,捧两盘热腾腾的面食,上亭来道:“奶奶,一盘是人肉馅的荤馍馍,一盘是邓沙馅的素馍馍。”那女怪笑道:“小的们,搀出唐御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