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下有件事儿不尴魀,一进门就要说,恐怕冲犯洪威,却才斋罢,方敢大胆奉告:教员东来,路遥辛苦,都在小和尚房中安息甚好;只是这位女菩萨,不便利,不知请他那边睡好。”三藏道:“院主,你不要生疑,说我师徒们有甚邪意。早间打黑松林过,撞见这个女子绑在树上。小徒孙悟空不肯救他,是我发菩提心,将他救了,到此随院主送他那边睡去。”那僧谢道:“既教员刻薄,请他到天王殿里,就在天王爷爷身后,安排个草铺,教他睡罢。”三藏道:“甚好,甚好。”遂此时,众小和尚引那女子往殿后睡去。长老就在方丈中,请众院主安闲,遂各散去。三藏叮咛悟空:“辛苦了,早睡夙起!”遂一处都睡了,不敢离侧,护着师父。渐入夜深,恰是那:玉兔高升万籁宁,天街沉寂断人行。银河耿耿星光灿,鼓发角楼趱换更。
八戒道:“哥啊,师父既是骄易佛法,贬回东土,在是非海内,口舌场中,托化做人身,发愿往西天拜佛求经,遇妖精就捆,逢魔头就吊,受诸忧?也彀了,如何又叫他害病?”行者道:“你那边晓得,教员父未曾听佛讲法,打了一个盹,往下一失,左脚下躧了一粒米下界来,该有这三日病。”八戒惊道:“象老猪吃东西泼泼撒撒的,也不知害多少年代病是!”行者道:“兄弟,佛不与你众生为念。你又不知,人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师父只本日一日,明日就好了。”三藏道:“我本日比昨分歧,咽喉里非常作渴。你去那边,有凉水寻些来我吃。”行者道:“好了!师父要水吃,便是好了。等我取水去。”
庙里城隍觅小鬼,空中仙子怎腾云?地府阎罗寻马面,判官乱跑赶头巾。刮动昆仑顶上石,卷得江湖波浪混。那风才然过处,猛闻得兰麝香熏,环珮声响,即欠身昂首旁观,呀!倒是一个仙颜才子,径上佛殿。行者口里呜哩呜喇,只情念佛。那女子走近前,一把搂住道:“小长老,念的甚么经?”行者道:“许下的。”女子道:“别人都安闲睡觉,你还念佛如何?”行者道:“许下的,如何不念?”女子搂住,与他亲个嘴道:“我与你到前面耍耍去。”行者用心的扭过甚去道:“你有些不晓事!”女子道:“你会相面?”行者道:“也晓得些儿。”女子道:“你相我怎的模样?”行者道:“我相你有些儿偷生搲熟,被公婆赶出来的。”
行者道:“既不计算,你却为甚么哭泣?”众僧道:“老爷,不知是那山里来的妖邪在这寺里。我们晚夜间着两个小和尚去撞钟打鼓,只听得钟鼓响罢,再不见人回。至次日找寻,只见僧帽僧鞋,丢在后边园里,骸骨尚存,将人吃了。你们住了三日,我寺里不见了六个和尚。故此,我兄弟们不由的不怕,不由的不伤。因见你教员父贵慈,不敢传说,忍不住泪珠偷垂也。”行者闻言,又惊又喜道:“不消说了,必然是妖魔在此伤人也,等我与你剿除他。”众僧道:“老爷,妖精不精者不灵,必然会腾云驾雾,必然会出幽入冥。前人道得好,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老爷,你莫怪我们说:你若拿得他住哩,便与我荒山除了这条祸端,恰是三生有幸了;若还拿他不住啊,却有好些儿不便处。”行者道:“怎叫做好些不便处?”那众僧道:“直不相瞒老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