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变鬼域，赋税银两却熔成贪墨模型！"林清芷金线缠住鼠尾，剖开的鼠腹中滚出带齿痕的银锭，"江浙核田案三十七名里正的牙印，倒成了验银的私章！"
丹书铁券的残片在火光中泛着诡谲的靛蓝，林清芷指尖蘸取焦灰，忽将半截残券按入泥水。墨迹褪去的顷刻，鎏金纹路竟浮出工部密库的梅花戳印：“熔金时掺了辽东矿砂——这丹书铁券是工部上月‘补葺太庙’时重铸的！”
剑光掠过，首辅私章在烈焰中化形。顺风飘落的密信灰烬里，最后的“丙寅”字样正与二十年前清丈司初立的日子重合——这场噬魂的盛宴，竟重新政伊始便已摆开桌席！
“《九章算术》的珠算阵！”她甩出金线缠住铜钱，指尖拨动间铮鸣如雷，“每枚钱对应一县赋税亏空——户部这是把民脂民膏炼成算珠了！”
凌风剑劈铜钱，碎屑中迸出的不是铜渣，而是裹着丹砂的银针。针尖触及空中刹时燃起靛蓝毒火，火舌舔舐处显出焦黑的田单图样：“清芷看乾位——他们改河道不是为毁田，是要断赵氏龙脉养银蚕！”
窑洞毒烟被晨风撕碎的顷刻，林清芷广袖卷住凌风疾退三步。坍塌的陶俑堆中忽地射出二十枚铜钱，钱孔穿戴的鲛筋绷直如弦，将二人困在蛛网般的杀阵中心。
夜色中，第一缕月光照亮太庙檐角的铜铃。铃舌上缠着的金线俄然自燃，在琉璃瓦上烧出焦黑的“丙寅”二字——那恰是司礼监当年批红清丈新政的日子！
中午三刻，通惠河俄然逆流。凌风踏着浮尸跃入旋涡，剑锋搅动处，河底浮起二十口铸铁匣。林清芷金簪撬开匣锁，腥臭的黑水中浸泡的竟是三百枚带牙印的玉珏——每枚齿痕皆与首辅弟子名录中的官员齿模符合！
对岸忽传马蹄疾响，八百里加急驿使滚落马背：“禀大人！西山皇陵守军急报，地宫断龙石昨夜遭人撬动，陪葬的丹书铁券丢失三十九块！”
“所谓‘清丈田亩’，实为替首辅兼并私产！”林清芷劈开棺底暗格，成捆的黄绫倾泻而出。浸过银液的绫面褪去假装，暴露工部与户部联署的密约：“戊寅年至今，熔冥器三万件，得金二十万两——连死人嘴里的金牙都撬？”
暮色淹没护城河时，最后一箱丹书铁券在毒火中化浆。凌风望着顺水流下的密信灰烬，忽见残页上的“丙寅”字样扭曲变形，终究凝成司礼监掌印的私章纹样——二十年前新政伊始，这场噬国的棋局便已落子！
窑洞突传轰鸣，三百陶俑眼窝中射出毒箭。凌风拽着林清芷贴地翻滚，箭簇钉入砖墙的刹时，墙体剥落处暴暴露铸铁的河道模型——每处弯道皆压着清丈司标注的“凶煞之地”！
子时的乱葬岗鬼火如泣，凌风剑劈新立的无字碑。棺中女尸双手反缚，指骨间紧攥的半卷《赋役黄册》残页泛着丹砂腥气："正德十四年清丈田亩的实勘记录——这女子是失落的司仓女史！"腐尸胸腔爆开的顷刻，窜出的黑鼠叼着裹金箔的铅块，底部火漆印与工部熔银批文如出一辙。
俄然一声婴啼，蓬头妇人将染血的襁褓塞入凌风怀中。渗入的棉布间，"六合玄黄"四字被血渍洇成"田单黄册"，每个"田"字的墨迹下都压着微雕的户部银库图。凌风扯开襁褓夹层，丝帛上的血河道图直指城南乱葬岗——改道处正压着赵氏祠堂的龙脉七寸！
“难怪户部年年奏称漕运鲛筋耗费。”林清芷扯断鲛筋，筋络间埋没的银丝在晨光下显出新河道图，“他们在运河底下埋构造，用丹书铁券当钥匙——首辅是要改漕运为私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