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乱发间，模糊可见皮肤下爬动的青筋。凌风挥剑挑开一人衣领，脊椎第三节处插着半截骨针，针尾刻着工部军火局的流水编号。林清芷银针探入针孔，带出缕暗红丝线："东海鲛人筋，刀剑难断，用来操控傀儡再合适不过。"
凌风展开起居注，某页被几次摩挲的记录墨迹晕染："三月初七，太子借阅《河防通议》三日……"他蓦地想起甚么，剑尖挑开刘主事尸身的靴底，鞋跟夹层里掉出枚象牙算筹，刻的恰是黄河水位刻度。
刑架火线砖墙轰然倾圮，暴露条新挖的暗道。腐臭气味裹着蛇群涌出，每条蛇尾都系着拇指大的铜管。凌风斩落蛇头取出铜管，管内密信竟用血写着《新政十二疏》的条目，笔迹与乾清宫留中的奏本一模一样。
惨叫声突然扯破暗中。凌风踹开丙字狱铁门时，十余名犯人正撕咬狱卒咽喉，溅在墙上的鲜血竟滋滋冒着白烟。林清芷甩出白绫卷住一名犯人手腕，触感如捏寒铁："他们体温低得变态！"
地牢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凌风劈开疯颠的犯人冲进刑房，见墙上铁链正自行绞动，将一具血肉恍惚的尸首吊上横梁——那尸身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枢纽粗大，是长年筹算盘的手。
林清芷从瓦砾中拾起片未熔的蛇鳞，后背蚀刻着微不成察的番文："是暹罗使团进贡的鎏金术……看来崔大人的翅膀，比我们想的更深。"
诏狱最深处的甬道里，火把的光晕在潮湿的砖壁上摇摆。凌风踩过满地破裂的陶罐，黏腻的汁液沾在靴底，每一步都扯出颀长的银丝——是岭南毒蛛的网，被碾碎的蛛腹正排泄荧绿的毒液。
林清芷以白绫缠住蛇头，绫缎却刹时被腐蚀断裂："蛇牙是苗疆腐铁所铸！"她俄然解下腰间香囊，将药粉撒向构造关键。齿轮转动声戛但是止，暗格弹出一卷染血的《东宫起居注》。
熔炉轰然炸裂，铁水如赤蛇窜向地牢各处。凌风斩断悬吊铁链，踩着坠落的锁钩跃上通风口。下方火海中，成群的毒蛇在铁水里翻滚，蛇身裹着熔化的铜汁，竟凝成一条狰狞的赤铜巨蟒！
林清芷银针疾射而出："崔大人当年金蝉脱壳，本来是为本日。"针尖穿透黑袍人虚影，钉在墙上的竟是件挂着人皮面具的构造木偶。木偶胸腔里齿轮转动，传出崔文升的狂笑："诏狱的蛇窟，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熔炉火线传来弩机绷弦声。凌风拽着林清芷滚向铁砧火线，三支破甲箭擦着发髻钉入砖墙。箭尾绑着的密信被高温烤焦，残存笔迹却让凌风瞳孔骤缩："……腊月廿四，借祭灶炊火为号……"
"抓住！"林清芷将白绫甩向凌风，另一头系在诏狱天井的镇狱兽上。二人借力荡出火海时，赤铜巨蟒的头颅已撞碎地牢穹顶。月光倾泻而入，照见蟒身鳞片上密密麻麻的铭文——恰是工部修纂的《新政十二疏》节选！
"用毒蛇传信，倒是好算计。"凌风碾碎信纸，纸灰里闪现金粉勾画的户部印鉴，"能打仗到奏本用纸，又能把持蛊虫的……"
五虎帐的马蹄声震碎夜幕。凌风浴血立于诏狱废墟，手中提着半截熔化的铜蟒头颅："传令九门，凡见祭奠炊火升空，当即封闭统统水道——这场戏，该收网了。"
更鼓声里，一缕青烟自太庙方向升起，却在半空被暴雨浇灭。凌风擦去剑身血污，俄然轻笑："这场雨，下得倒是及时。"
凌风剑鞘重击犯人后颈，那人却如傀儡般窜改脖颈，张嘴喷出股腥臭黑雾。林清芷广袖翻飞扫开毒雾，袖口金线绣的辟毒纹刹时焦黑："是苗疆尸蛊！中蛊者需每月服解药，不然五内俱焚——看他们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