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八道身影沐在赤色的朝霞中。林清芷展开的《百官行述》铺满丹墀，每一页都摁着鲜红指印；柳如烟的焦尾琴裂成两半，琴腹密账与户部亏空数量严丝合缝；蓝蝶衣的药杵捣碎最后一颗蛊卵，汁液在琉璃砖上蚀出工部侍郎的名讳；慕容雪的马鞭缠着东厂提督的脖颈，鞭梢铁刺挑开他后领的黥印；拓跋明珠的弯刀钉着暹罗使臣的袍角，布料夹层里掉出盖着凤阳府尹印的田单；赵明月的软剑绞住光禄寺卿的玉带，劈开的夹层暴露蓟州军器库的密钥；白凤的骨哨吹落最后一粒赤豆，豆壳里藏的恰是晋商常家的私盐线路图。
话音未落，西华门方向俄然传来马匹嘶鸣。慕容雪策马闯过金水桥，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马背上横捆着个浑身抽搐的男人。她甩鞭卷住男人的腰带将人掼在阶前，靴尖踢开其衣衿，暴露锁骨处三足金蟾刺青：“两淮盐运使的私兵统领，寅时初刻带着三十车‘年货’想混进光禄寺，车辙印深两寸七分，装的可不是平常物件。”
“够了！”嘉靖帝一脚踹翻御案，青玉镇纸碎成齑粉，“传凌风！”
拓跋明珠反手掷出弯刀，刀柄嵌着的玉珏撞碎檐角兽首。藏在此中的铜管回声炸裂，漫天飘落的不是火药，而是浸过腐骨水的《新政十二疏》抄本。慕容雪策马踏过抄本，长鞭卷住诡计扑灭信炮的寺人，鞭梢铁刺勾出他怀中的西洋火折——筒身铭文竟是三年前凌风摧毁的私盐帮派标记。
嘉靖帝的指尖掐进掌心，殷红血珠滴在琉璃盏中。蓝蝶衣俄然执盏泼向蟠龙柱，药汁触及鎏金漆面腾起紫烟，烟中模糊闪现金粉勾画的暹罗笔墨。“不好！”她扯过林清芷疾退三步，“整座乾清宫被下了同命蛊，快请陛下移驾！”
骤雨般的马蹄声自玄武门逼近。拓跋明珠一骑抢先突入广场，马后拖着条浸血的麻绳，绳上串着七颗戴皮帽的首级。“鞑靼标兵昨夜突袭居庸关，箭囊里塞的倒是工部的防汛图。”她挥刀劈开箭囊，羊皮图纸飘落处显出兵部武库的烙印，“关外二十里发明假装成哀鸿的死士，他们吃的赈灾粮——”刀尖挑起半块硬馍，掰开暴露暗红芯子，“掺着辽东矿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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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俄然撼动东华门。赵明月灰头土脸地从浓烟中钻出，官服下摆燎焦了一片，手中却死死攥着半截引线：“有人在护城河暗渠埋了火龙出水！引线用的是光禄寺的祭神香！”她身后，白凤率漕帮男人扛着二十具水鬼尸首鱼贯而入，每具尸身的蹼掌都纹着晋商常家的徽记。
林清芷蹲身以银簪挑开男人后槽牙，沾着毒液的蜡丸滚落在地：“五虎帐特制的闭气丸，看来张参将的手伸得比想的还长。”她俄然将蜡丸掷向宫墙暗影，暗处当即传来闷哼——暗藏的东厂番子捂着灼伤的手腕跌出，指缝间漏下半张盖着司礼监印的货单。
“留活口！”林清芷的银簪穿透寺人腕脉，簪头蓝宝石映出他突然涣散的瞳孔，“又是尸语蛊！”她蓦地掀翻琉璃盏，药汁泼向汉白玉基座，石缝中顿时钻出千百条金线蝮蛇。赵明月甩出腰间软剑，剑光过处蛇头纷飞，斩落的毒牙深深楔入柳如烟的琴身。
凌风按剑踏入广场时，正瞥见八双染血的手共同托起新政玉玺。朝阳掠过九龙壁，将她们的影子烙在《新政十二疏》的终稿上——那上面每一道朱批，都浸着彻夜的血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