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一揽,将萧清浅抱起。将衣衫递给她,哈腰将鞋放好,拿起铜盆道:“我去打些热水,你在屋里等我。内里寒气重,你别出来。”
秦孤桐对他点点头,问洛伊:“那里有热水?”
并非她包庇放纵谁,而是她晓得,这般大的少年郎个个皮痒又皮实,打一架说不定还能做朋友。
秦孤桐眯眼点点头,排闼而入。萧清浅闻声半睁眼,眸中微湿,水汽昏黄。见她走进,手肘支起家子,抬手缓髻轻拢,眉峰压翠,恹恹问道:“嗯?”
教书先活力得吹胡子瞪眼:“岂有此理!”
不忘听她嘉奖,赶紧笔挺站好,咧嘴笑着说道:“我听周师兄提及,内心就料定,必然是姐姐!公然没错!”
秦孤桐拍拍他肩膀:“若只是你我私事,随你说。可你明显晓得,现在之势。竹寨高低独一依托我,一旦我放手不管,他们全无抵挡之力。”
房村村长是个青壮男人,听太和宗的高人开口,不敢托大,赶紧站起来:“董女侠,不是我们不想好好说话。这些年,我们村里人少力弱...这些土蛮子!”他撸起袖口,只见从一道狰狞的伤口,横贯全部右臂。
洛伊见秦孤桐沉吟不语,仿佛信赖了不忘的话,顿时气鼓鼓的低吼一声:“你胡说,汉人最奸刁。”
她说罢,回身要回房。不忘紧步跟着,秦孤桐惊奇道:“你萧姐姐还未起床。”
秦孤桐低斥一声:“不忘。”
秦孤桐这时才发觉,他头上衣服半湿,透着霜露凉意,想必是从太和城连夜赶过来的。平生初次体味到故交相逢的高兴,秦孤桐心中打动,轻声指责道:“何必急这一时,你看你费事多少人。”
秦孤桐一向感觉她体弱,要多吃多睡。本想再哄哄,转念一想,现在此处不宜久留,不如将事情处理,早早分开。
“胳膊上有条蜈蚣也嚷嚷,汉人就是没出息。”
秦孤桐本想去太和城寻他,不料提早在此遇见,顿时喜出望外,伸手捏着他的脸颊一扯,感慨不已:“半年不见,长高很多。我看看,嗯,衣服不错。青衫长剑美少年,不错不错!”
秦孤桐抬手按在他肩上,就要将他推开。蓦地听他喊道:“姐姐!”
秦孤桐接过铜盆,转成分开,只留下一句:“不准动刀刀剑,不准伤人。”也不管身后少年们打作一团。
两边夙来反面,也没甚么客道话。在地额额家院中摆下七八条竹凳,两方别离坐下,却一时无人开口。跟着时候渐长,氛围更加难堪诡异。
排闼而出,见吊脚楼下围着很多人,个个带刀挂剑。只怕若不是地额额带着挡住,来人就要破门而入。
不忘看着他的背影,低低轻哼一声。紧抿嘴唇,扭头当真说道:“姐姐,你别看他们对你好,不过是凑趣你。实在他们可凶可坏了。周师兄奉告我,房村的人在上游,反而没有水灌溉地步。这些土人特别连合,打斗不要命,我们汉人老百姓有理没处说,打又打不过。他们仗着跟翁家沾亲带故,畴前一贯不把房村人放在眼里。”
他们说着俚语,董歆然几个听不懂。但与他们隔着几个山头,世代为敌的房村可听得明显白白。村长身后一个文质彬彬的教书先生霍然站起,气得神采发白。
秦孤桐目送他们分开,对着地额额道:“事情启事我知之不详,你们两边坐下来渐渐说。有我在,自不会让他们欺你们。有理在理,理亏理屈,总能说清的。”
秦孤桐摇点头,她面前闪过难过之色,语气寂然道:“不忘,我并非不信你,而是君子开阔荡,岂可背后道人是非。你这番说辞,我是信的。你也该信我,有眼会看,有耳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