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依江而建,漫衍着十几家食铺堆栈,魏十七挑了家市口最旺的胡杨老店,点一壶酒,三五斤牛肉,看着江景,渐渐把酒和牛肉吃完,号召小二结账,趁便问了句:“迩来可有一名肮脏老道来过?”
魏十七早知体内的非常瞒不过他,当下从怀里取出兽皮残片,道:“我在老鸦岭黑松谷的熊窝里找到一块兽皮,照着上面的法门胡乱修炼了一通,也不知对不对。”
“酒肉不忌,每天都来打酒买牛肉。不是小的自夸,咱店里的牛肉独一号,远近闻名,有客人赶了几十里路,就为尝这一口。”
从胡杨渡往北,度过西泯江,便是巍巍昆仑。
胡杨渡位于西泯江上游,距老鸦岭三百余里,渡口名得自江边的三棵胡杨树,本地土人称其为“三千岁”,取“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之意。
在这以后,又有一十三人来到地盘庙,肮脏老道收下三人,留下十枚铁环,比及半夜时分,再没有新人呈现。
“他持素还是荤食?”
他眯起眼睛望着魏十七右手食指上的铁环,问:“手上的铁环是哪个给你的?”
魏十七讪讪地把兽皮收起来,心中有些忐忑。
见到熟人,魏十七朝他点点头,把酒肉放在老道跟前,叉手施礼道:“魏十七见过道长。”
魏十七点点头,让小二再切十斤牛肉,用油纸包了,沽一小坛好酒,用麻绳捆好,丢下一块碎银子,一手拎酒坛,一手托牛肉,离了食铺往地盘庙而去。
那小二笑道:“明天也有一名客长问起肮脏老道――那老道住在地盘庙中,前天早晨才到,手里拎一个焦黄葫芦,到咱店里打了一葫芦酒才走。”
肮脏老道很有些不测,“又是小凳子――你且走迩来,坐下让我看看。”
魏十七心中一动,听那肮脏老道的口气,仿佛只要支出充足的代价,仙都派也收后天浊物。
“本来邓守一有这么个外号,不知他说的是‘小凳子’还是‘小邓子’。”魏十七心中转着动机,上前几步,利索地坐在肮脏老道身边,人高腿长,比老道高出一个头,衬得他像个小孩。老道仰着头看他,也不觉得忤,反而赞了声:“大个子,好一幅皮郛!来来来,把右手伸出来――”
“仙都派的邓道长。”
“邓元通还是邓守一?”
听到这里,岳之澜不由心生悔意,当初在老鸦岭中,他若不急于下山答复邓管家,说不定这兽皮上的功法也有他一份。
那肮脏老道双眼一翻,白多黑少,边幅有几分凶恶,尖着嗓子道:“这酒肉是你贡献老道的?”
七月流火,气候转凉,初八那天,魏十七孤身一人来到胡杨渡口,望着滚滚东去的西泯江,心生感慨。
肮脏老道瞥了几眼,懒得接过来细看,嗤之以鼻道:“这类笨功法,不练也罢。”
肮脏老道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脏兮兮的指甲刺进皮肉里,顷刻间,元气涌入他体内,好像一道滚烫的热流,循着经络敏捷兜了一圈,转眼消逝无踪。魏十七微微皱起眉头,他感遭到当元气颠末背心灵台穴时,稍一停顿,被截留了少量,留在窍穴中。
地盘庙在胡杨渡西头,面朝江水,破败不堪,庙内蛛网吊颈,泥像坍塌,一个肮脏老道席地而坐,背靠供台,脚边横躺着一只空葫芦,身后站立一人,恰是信阳镇赵府的岳之澜。
“是,请道长笑纳。”
“是邓守一道长。”
岳之澜肚子里叹了口气,很有些物伤其类。实在他也是窍穴不开的后天浊物,只因邓彰为他脱籍不成,心存惭愧,求邓守一互助,邓守一提点了几句,邓彰悄悄把私藏了几十年的一块玄铁交给他,贿赂了肮脏老道,才勉强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