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象山蛇尾一战,阴钥损兵折将,牵机虽未加以惩罚,但将她拨归阚去恶麾下,却比甚么样的惩罚都峻厉,阚去恶落井下石,将阴钥残存的一点兵力尽数耗去,留她一个孤家寡人,重新来过。
阴钥感喟一声,强行压下愤激,不再向阚去恶讨情。这一局她输得干清干净,仅以身免,只能等候机会,积聚气力,重新来过,不过……她悄悄嘲笑,笑得早,一定能笑到最后,那“不知来源,恰逢其会”的韩十八岂是等闲之辈,阚去恶心高气傲,一脚踢在铁板上,且看他是何了局!
魔物固然崩溃,但四下里呼喝声模糊可闻,山鸫攀上枝头极目了望,顿时神采微变,却见雄师如大水四合,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朝他们当头撒下。他忙不迭跳下树梢,将所见略略说了几句,柯轭牛这一惊非同小可,下认识向侯哑巴示警,不想那猴头见魔物意向,听若不闻,操起石棍便杀上前去。
二人苦战正酣,四下里魔物一重重围上前,却不敢靠近,铁猴进退如风,打得那对方只要抵挡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棍势覆盖周遭十丈,擦到些许,便是筋断骨折、肠穿肚烂的了局,彼辈虽不畏死,却也不肯白白送命,让出一大块空位,咬牙切齿作壁上观。
柯轭牛捶胸顿足,唉声感喟,老脸写满了“苦”字,阎虎阎狼面面相觑,忍不住出言相询,该如何是好。柯轭牛故意弃了那猴头抽身远遁,趁合围之势未成,从亏弱处杀出一条活路,但在韩十八积威之下,他嘴唇颤抖,吐不出半个“不”字。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柯轭牛引着山鸫、阎虎、阎狼舍命杀来,围观的魔物何如不了铁猴,却哪容他们撒泼,分出一支百人队,截住柯轭牛等厮杀。山鸫见来敌势大,深吸一口气,“哇哇哇”大呼三声,骨节噼啪乱响,身形猛地拔高数尺,夹手夺过一柄大枪,如抡竹竿,极力护住一牛一虎一狼,堕入苦斗。
阴钥眯起眼睛,指节收回轻微的声响,俄然低笑道:“好,阚将军相邀,岂可错过,固所愿也!”阚去恶深深看了她一眼,号召上百余魔骑,亲率麾下精卒,潮流般冲出吞象山,冲向巡哨遇敌之处。
隔了小半个时候,麾下亲信流水也似地来报,撒出去巡哨的意向无一遗漏,阚去恶将一把黄澄澄的鬼脸豆摆来摆去,阴钥一一看在眼中,不得不承认,盛名之下无虚士,阚去恶胸有城府,并非鲁莽之辈。
六道目光落在脸上,唯其马首是瞻,踌躇无济于事,情势只会更糟,柯轭牛一甩头,一咬牙,一顿脚,声嘶力竭大声喝道:“傻愣着干甚么?还不速速上前策应!”
欺负小猫小狗有何兴趣,碰到这力大无穷的悍将,铁猴好胜心起,身形化作一争光影,倏来倏往,水云石棍冲着他周身关键号召。那魔物闷哼一声,催动血气,将狼牙棒舞得旋风普通,将守势尽数接下,滴水不漏。
阚去恶见阴钥放弃挣扎,竟似认命了,很有些不测,此女寒微时跟随牵机,不离不弃,从血战脱颖而出,并不完善心性手腕,留着终是隐患,但牵机既然偶然究查,他也不便自作主张,只能将心机临时按下。
铁猴冲得极快,势如破竹,瞬息间便将阴钥麾下的精卒凿穿,迎头撞上一支魔物,怪叫一声,抡起石棍扫出一个半圆,噗噗噗击杀三人,血气散逸,被它一口吸入腹中,雷公脸上暴露欢乐之色。这血气虽淡薄,味道却新奇热辣,不似方才那些丧尽胆气、血气呆滞的废料,令人胃口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