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亘古之前,天庭遗下的旧物,柱石殿赖以支撑,视同神物亦不为过。石柱内本来藏有一处洞天,祭炼之时为星力摧毁,缩成一棍,沉重坚固,犹在太白凌日棍之上,当日在天机台上,若以此物脱手,虬蚺虬龙当不起一棍。”
那魔将不觉摇了点头,收敛凶性,垂下视线,一门心机炼化金冠子的残魂。他在柱石殿逗留好久,不知翻过多少回,但有入眼之物,尽数支出囊中,独一看走眼的,便是那根粗大狼犺的石柱。不过神物择主,侵犯不得,他窥得逼真,那厮修炼命星之术,星力纯粹澎湃,浩大如海,才气将石柱降服,易地而处,他只能望而兴叹。柱石殿毕竟乃天庭宫殿,非魔王天之物,他一身魔功,当然足以自大,不得其门而入也是徒然。
约摸等了十余日,那魔将施以水磨手腕,将金冠子残魂尽数炼化,其所思所想,约摸可窥得一二,他沉吟很久,双眉微皱,似有难以定夺之处。魏十七命屠真收起乾坤宝幡伞,大步迎上前,直截了当问道:“金冠子可晓得天帝下落?”
他脑筋一阵发热,魔性大发,裂嘴暴露白森森利齿,低低吼怒着,正待冲上前去,又强行按捺下来,那厮修炼命星秘术,明显是天帝一脉的传人,为了一根石柱,与对方扯破脸,此中的利弊得失,倒要好生衡量一番。临行之时魔王波旬之言犹在耳畔,他们的仇家乃是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佛祖,仇敌的仇敌便是朋友,扯破脸事小,获咎了那厮背后之人,坏了魔王大计,那可万死难辞其咎。念及波旬的御动手腕,他激灵灵打了个寒噤,顿时复苏过来。
那魔将摇点头,道:“当年天庭大乱,天帝不知所踪,据瑶池宫主猜测,天帝并未陨落,而是藏身于星域深处,知者寥寥,金冠子人微言轻,并不知天帝身处何方。餐霞宫银甲殿有一供奉,名为杜司陵,似是天帝留下的一招暗棋,金冠子受命搜索其下落,数百年来一无所获。”
魏十七不再作态,挑了块平整的大石,拂去灰尘,端坐下耐烦等候,屠真撑起乾坤宝幡伞,遮住二人头顶,猎奇心起,轻声问道:“那石柱是何来源?有何用处?”
乾坤宝幡伞隔断魔将的视听,魏十七表情不错,摆布无事,与屠真低声谈笑,聊以消愁破闷。自入天庭后,魏十七四周交战,闭关修炼,少有闲暇之时,二人聚少离多,偶一会面,不过仓促数言,寥寥数语,今番身处星域,阔别天庭,能悄悄坐在一起,无有旁人打搅,亦是可贵的缘份。
魏十七运足力量,单手将石棍提起,掂了掂分量,沉重非常。血光暗淡,头顶命星渐次隐没,他抬眼望向那魔将,微微一笑,将石棍扛在肩头,如巡山普通,在废墟中四下里走动,贪婪不敷,持续寻觅宝贝。
迟疑之际,魏十七仿佛发觉到威胁,芒刺在背,逼得他须发俱张,催动命星一降再降,石柱终究撑到极限,星力如水银泻地,四散伸展,魏十七周身一轻,顿时脱出身来。他不动声色,拍了拍石柱,心道:“大肚汉,终究把你给喂饱!”
一道血光透石而出,九折十八弯,如怪蛇普通将石柱紧紧缠住,愈收愈紧,柱石洞天层层崩塌,石柱嗡嗡作响,急剧缩小,转眼化作一根灰扑扑的大棍,立于乱石堆中。
无知无觉一根死物,冰冷坚固一根石棍,任凭朝气抚过,纹丝不动。
屠真感同身受,直到现在这才松了口气,模糊感受后怕。她的感受没错,但神物当然是神物,大敌当前,莽撞行事,殊为不智,幸亏没有闹出大乱子,总算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