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索南达杰瞥见了自家屋子的白墙红窗，屋顶的高杆上金色的经幡正伴跟着炊烟一起缓缓飘荡。
沉吟了半晌，他看着阿妈拉凝重地说道：“索朗医女，你说的对。她中毒了，中的是秋帽子蘑菇的毒，中毒恐怕已经快一天了。”
阿妈拉很吃惊：“秋帽子--天哪，那但是十死九不生的妖怪的帽子啊……”
嘉措活佛公然在洛桑杰布家里。
话还没说完，索南达杰已经回身跑出了屋子。
阿妈说过，每一个生命都有一个菩萨保佑，在文殊菩萨、观音菩萨、金刚手菩萨化身的央迈勇、仙乃日、夏诺多吉三座神山的脚下，必然不会有人就此落空生命。
索南达杰听到妈妈这么说，眼神暗淡了下去。
女孩没有任何反应，任凭阿妈拉遵循活佛的要求摆布。
她一下子想到了甚么，猛的一拍本身的大腿：“哎呀太好了，菩萨啊，有了金顶雪莲，恰好给她用上！”说着左手拿出一株金顶雪莲，右手拎起背包冲进了屋里。
两声短促而清脆的呼喊划破了夜空的沉寂，远处洛桑家的灯亮了。
阿妈拉又细心摸了摸女孩的脖子和手，再次翻开年青女孩的眼睛细心看了看瞳孔，思考半晌，猛地转头瞪大眼睛：“菩萨啊……她中毒了。索南达杰，她如许不是因为掉进了河里，而是中毒了！中的是竹叶青蛇毒……或者……或者是曼陀铃花的毒，菩萨啊……她中了甚么毒啊……”
一旁的索南达杰闻声嘉措活佛和阿妈拉如此说，忍不住焦心肠问道。
东义河顺着卡斯山谷蜿蜒而下，流过了松林密布的河谷，流过了格桑花盛开的山坡，流过了一大片绿莹莹的青稞地，流到了炊烟袅袅的纳木乡。
女孩的脸惨白中透着一股模糊的青色，双眼紧闭。在她的双唇之间，有一些捣碎的植物碎泥被挤出来，上面有金色的小颗粒在灯光下闪动。
“她另有救吗？”
纳木乡是最靠近卡斯山谷的一个小小村庄，十几户人家星星点点的散落在东义河河谷两岸，索南达杰家就是村口的第一家。
阿妈拉再次看向嘉措活佛：“仁波切，您有菩萨一样的心肠，您就救救她吧，她看上去还很年青，还不到往生的时候啊……”
从纳木乡到洛绒牛场固然有平坦的山路，但是夜路并不好走，特别是在索南达杰攀爬了一天的山路后体力已经透支的环境下，夜路显得更加冗长没有绝顶。
“菩萨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他用匕首别离粘了各处的血液，一一放在鼻下细心闻了闻。
“控过了，阿妈拉。她嘴里的水流出来了，然后就没水了，没有吐过水。”索南达杰从速答复。
“阿妈拉……阿妈拉……快出来救人啊！阿妈拉……”
索南达杰一把把怀里的背包扔在了一边，跪下身子解开绑着年青女孩的腰带。女孩的身材软软地从索南达杰背上滑落下来，阿妈拉仓猝抱住了她。
阿妈拉的神情垂垂凝重起来，“索南达杰，你给她控过水吗？”她问道。
当他看到躺在卡垫毡毯上一动不动的女孩时，他的面色立即沉重起来，他用右手中指搭在女孩脖颈上动脉的位置，细心感知着她的生命气味。
索南达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大声呼喊，“嘭”地一脚踢开了半掩的院门，把半人高的院墙上贴着牛粪都震落了几块。
作为一个长年在雪域高原上讨糊口的康巴男人，他熟谙这条山路的走向，记得每一个拐弯和岔道，他的脚步快速而又沉稳，每一步都落在河谷中最坚固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