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墨打起帘子,李惟昼钻身而入,却听身后一惊呼,“公子,咱车夫未到,万不成出发。”
鄢梓阳一笑:“下人已回城替公子二聘马夫。”又见他辗首,顾自冲马搭子一掏,拎出个脑袋大的酒坛子,却听他嘻嘻道:“不知鄙人是否有幸,邀得公子一对酣?”
马夫不问世事,上辕试马。
惟墨瞪瞪眸子,“公子,千万不成。”
鄢梓阳嘴上不饶人,却替他斟满酒水,李惟昼却不承情,囔声道:“这点子但是你拿的?”
惟墨只瞧二人各怀鬼胎,自打哑谜,辄一副委曲模样,嘟囔道:“不活了,不活了,两位公子且行行好,放小人一马,这眉来眼去的,看得真真叫人胡涂。”
二人对答间周安仁擎鞭而策,只瞧着眨眼没了影子。
“那里来的话?白老三女儿红一坛,接不接?”
惟墨那里肯,袖熟行一掐,生疼出一把泪来,噙着泪,望了眼自家少爷,喃喃道:“少爷。”
想来是同意了。
李惟昼又一开扇,笑吟吟道:“莫要装蒜,酒拿来。”言干休一伸,多分许讨要的意义。
鄢梓阳勒马,佯惊道:“这位公子那里话,鄢某可曾有戏弄之言?”
姑苏有三绝,白老三酿的酒,武婆子烧的菜,张生说的书。
“天然妙不成言。”李惟昼一笑,却不让道,“倒是李某觉着好酒还当享一时痛快。”
“好哇,你倒是个好东西。看中了本公子东西,还胆敢窜搓主子。”鄢梓阳笑若春花,谁能料他使甚么坏,“罚你未至金陵不得沾酒,可行?”
鄢梓阳一夹马肚,哧声,却不急着超车而去,一起扳话。
鄢梓阳拍拍马搭子,萧洒一翻上马,作揖道:“就此别过,早日返来。”
李惟昼顿生股气,一闷酒,“一码归一码,少揣着明白装胡涂。”
李惟昼扇一收,方才如何整惟墨,他不顾,但这女儿红,即拿来了,他鄢三倒别想顺归去。他亦侧身跃下辕,手一伸,扇一拦,恰好挡了鄢梓阳的道儿,这才启口:“鄢家公子好性子,骄阳当头,耍我主仆一遭,辄倒想自个落拓归家,门儿都没有。”
李惟昼捧酒轻饮,愣是叫他生出品茶意味,“当然。”
惟墨头一昏,这二人凑一起,断断少不了哑谜。
却又见他置回坛子,惟墨心切,一时嚷出了声儿:“公子这是……”这方言出,便仓猝捂了嘴巴,脸上添几分嘲笑。
惟墨心已死,他不过想讨杯酒,倒叫这爷爷扯出一堆事理。
“你这说得倒是,奉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李惟昼轻拂扇,“接,天然是接。”
鄢梓阳咬咬牙,一傲视,道:“李兄好观点。”
周安仁一笑,拣了个位置挨他坐下,“莫委曲了,想我被欺负的可少?”
鄢梓阳撬了酒坛,经闻气香扑鼻,醇色可鉴。不处蹲着二人一回顾,却又巴巴蹲下算石头。
惟墨倒是不顾,只瞅着马旁人,却瞧那人一捏颔,严厉道:“不成,即说你当公子身畔之物为佳者,如果这般放纵下,彼时公子娶了媳妇,又叫你窥窃了可划不来。知善监督,休要叫他沾了酒水。”
闻得李惟昼一昂首,满目鄙夷。
李惟昼一甩广袖,也当不伴鄢三公子一块儿闹,却又是笑弯了眉:“本觉得公子被我整怕了,没曾想是留了背工。”
“一里地不算远,公子也并非吝啬之人。请。”
对上双亮闪闪眸子,李惟昼多分许无可何如,“还能如何?雕工倒是精美绝伦。”
惟墨一听,咧嘴笑道:“那是,这番说辞,我倒要怜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