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
“我也留不下你。”耶律大石想了想,承认了这窝囊的究竟,说,“上都城中,你愿来就来,愿去就去,如履高山。你还想如何样?”
“你晓得赵奎为何想杀你么?”耶律大石说。
“元人南下,已破胡昌,正在山里头整队,不白天便将打到上都城下。”李渐鸿说,“述律金守北路,王平守南路,你的两员大将俱抵挡不住布儿赤金一族的铁骑,现在奇赤逃去,定会朝你抨击。”
“李渐鸿事合用甚么体例,令你如此断念塌地。”赵奎负手身后,巍然耸峙,火把亮起的光照在郎俊侠脸上。
“听懂了?”李渐鸿问。
“兵一年比一年征很多,税却一年比一年收得少。”赵奎道,“这十年中,将近一百万人被送往北方。天寒地冻,比年交兵,很多男丁年届十六,便死在玉璧关下,今后再看不得一眼故里。”
“吃饱了?”李渐鸿又问。
段岭这才从屏风后爬出来。
“庆元十九年,四州征兵三十三万,税赋三十六万。”
“你原不必与我说这些。”郎俊侠淡淡道,“刺客眼里,只要命,没有人,哪怕你将我治好,我也不会承你的情。”
“间隔我们上一次交兵,有多少时候了?”
段岭已经没闻声了,他尚不晓得那笛曲只要汉人懂,吹起来时哀痛委宛,荡气回肠,如同驰驱相告,莫忘上梓之辱。
“我执掌北院已有二十二年。”耶律大石说,“当年我便朝先帝进言,甚么处所,只要你们汉人来了,定将勾心斗角,鸡犬不宁。”
耶律大石没有喝那杯酒,坐在榻上案几的另一侧,手肘搁在案上,靠近些许,盯着李渐鸿。
外头俄然响起混乱声,耶律大石神采微微一变,李渐鸿转向门外。
“不能出来。”寻春的声音说,“大王在内会客。”
“庆元二十七年,兵三十六万,税十九万。此中江州后辈参军最多,其次益州,再次扬州、交州。”
“将他的脚镣去了。“赵奎叮咛道。
段岭点点头,李渐鸿说:“回家去罢。”
李渐鸿答道:“如果我是会忏悔的人,寻春也不会在外头吹那笛子了。”
“就此别过。”李渐鸿道,“慢走不送。”
“我是来救你的。”李渐鸿淡淡道,“只因你死光临头了。”
耶律大石反而笑了起来,说:“李渐鸿,你还是这般爱好危言耸听。”
“去将大王的马牵出来。”寻春的声音在外小声道。
西川。
“喝杯酒罢。”李渐鸿随口道,“不能以真脸孔示人,还瞥包涵。”
这夜,李渐鸿仿佛不能成眠,他只是抱着段岭,不住与他说话,段岭明白了些许——辽、陈、元三国,是相互管束的。当一方权势过大时,另两方就会默契结合,管束强大的那一国。淮水之战,便是辽与陈的疆场,元人从旁管束。辽国强大时,汉人便借元人之力,耗损辽**力。
耶律大石一字一句说完,闭上眼,喝了李渐鸿的那杯酒。
耶律大石打量李渐鸿半晌,走到案几前,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将酒杯顺手扔在地上,李渐鸿做了个“请”的行动,将耶律大石送出厅外。
漆暗中夜里,细雨淅淅沥沥,深巷中站着郎俊侠。
“我照着影队所言。”赵奎在廊前看着天空,答道,“派人朝鲜卑山里追去,探听了数个村庄,最后发明曾与他定过亲的那女孩墓前,有人放了一捧只长在绝壁上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