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西便在远远处站住了,摆布看看,东风拂柳,沉寂无声,她甩甩手,在水池边的假山石上坐下。
温西却没有半分要分开这拘束的京都的雀跃,心中隐有不安:“杜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眼睛耳朵,也有脑筋,我会瞥见闻声,也会细细考虑,你和师父,究竟有甚么事不能奉告我的?”
温西歪着头道:“是了明那老衲人的茶,难怪不好喝,你干吗要来啊?”
温西俄然惶恐,她猛地跳了起来,穿上衣衫,胡乱地扎了扎头发,向着杜羽的院子跑去,几乎撞到了奉侍她的婢女小燕,小燕忙号召:“温女人,吃点东西罢,睡了一天了!”
杜羽微微感喟,道:“你先去静水禅院,过些光阴,我再派人去接你归去。”
杜少珏闭目,承下那一瓯茶水,面上安静,半无喜色尴尬,缓缓自怀中取出一方巾帕,擦了擦面上的水痕,还是恭敬隧道:“是。”
周王盯着他,又缓缓道:“你觉得陈王不会对当年之事介怀吗?圣上对储君之位悬而不决,几次萧瑟他,现在他阵容渐盛,有朝一日登上那位子,再没有了顾忌,便是仙城,又能在那尼庵安稳几日?你莫要忘了,天和三年,圣上令众皇子骑射,他座下的马匹乃是王立成敬献,只因颠了他一下,便被他当场刺死,王立成则被他寻了个借口放逐去了肃城,再不能回京。”
杜少珏见她,忙对她皱了皱眉,表示她停下。
回到杜府,天已经蒙蒙亮了,温西打着哈欠一头扑倒在床,清楚困极了,现在却又没了睡意。她翻了个身,抬头看着承尘上垂下来的丝绦,高床软枕,绣户朱楼,却如何都不及阿谁粗陋的竹屋令她放心。她又侧了身,手臂枕着头,眉间淡淡的几道折痕,望着窗外投出去的晨光发怔。
“呵呵、呵呵呵……”杜羽耸动着肩膀,嘲笑数声,俄然端起案上早已冷却的茶水泼在杜少珏的脸上,道:“滚——”
杜羽收了笑容,深深地看向半躬着身的杜少珏,道:“少珏,我觉得大哥昏了头,杜家……起码另有你这个脑筋复苏的人。”
杜羽发笑:“我一介布衣,能帮得了皇子甚么?”
温西环绕着男人的脖颈,紧紧地抱着……
——啊呀,别老摸人家的头了。
杜羽看着她。
杜羽轻笑:“是毗罗,天然有些苦。”
——啊?
——没去那里,到处逛逛,你有没有听话啊?
——你去那里了?如何说都不说一声。
——哦,是小西啊。
杜羽紧闭双目,再不肯应对。
杜羽伸脱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说你聪明,你又傻起来了。”
杜羽停下斟茶的手,微顿半晌,点头道:“好……”
周王又道:“圣上是怕了,他怕当年的夺嫡之乱在他的儿子们中重演,呵呵,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不肯明白,和了一团稀泥,将你捐躯了,才好粉饰他两个儿子早已经水火不容。”
杜羽垂下眼,道:“殿下,鄙人亦是肺腑之言。”
——师父,下次莫要丢下我,我不要跟着杜羽去京都。
杜羽哈哈大笑:“承蒙温女侠嘉奖,杜某不堪幸运。”
杜羽笑道:“我却感觉很有些余味呢。”
温西撇撇嘴,道:“他来请你,那你或许也真有那么点过人之处。”
“呵呵……”杜羽苦笑数声,道:“是啊,迟早,杜家也会因为一只铜炉走末路……”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便几时睡着了,她本身都不晓得……
杜羽默不出声。
周王苦笑:“你又何必同我说这推委之词,莫非你我,说话另有需求拐弯抹角的需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