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羽抬眼看了眼她,见她发丝有些混乱,秀眉轻皱,一副愁肠满结的模样,笑道:“如何了?”
——你去那里了?如何说都不说一声。
男人一把将她抱起,温西顷刻脸红了,闻着他身上模糊传来的春草气味,又有些舍不得放开。
杜羽紧闭双目,再不肯应对。
杜羽道:“那是圣上的第三位皇子,封为周王。”
温西环绕着男人的脖颈,紧紧地抱着……
杜羽看着她。
温西扭头,看着杜少珏同那不熟谙的男人走以后,撒了手中的水,跳去亭中,在杜羽面前坐下来。
杜羽默不出声。
杜羽伸脱手,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说你聪明,你又傻起来了。”
杜羽笑着点头,而后,望了眼即将敛尽余晖的天空。
温西“哼”了一声,抱动手瞪着他。
温西想了想,道:“几年前,师父带我出门游历,我们到了一处小镇,那天早晨镇子上出了一桩命案。死者是庙中的老方丈,被人砍断了双手,又砍断了头颅,死状惨痛。一开端,旁人都觉得是仇杀,如果不是深仇大恨,那里做得出这么残暴的事?厥后师父瞧出端倪,细细访查,查出那作歹的倒是老方丈的邻居,二人一贯无甚仇怨,只是这邻居好吃懒做,那夜他本想自庙中偷一只铜炉去典当了打赌,未曾想那被老方丈发觉,老方丈死死护着那只铜炉,被砍断了手臂都不肯放手,而那邻居只是因为那一只铜炉,便将老方丈砍杀至死。一只铜炉,都值了两条性命,何况是杜家如许的繁华家财,那个能等闲舍去?”
——师父……
周王忽地展目,看向火线,见远处水池旁温西双手鞠了一捧水在逗鱼儿,道:“舒阳整日喧华着要练武,宫中侍卫不敢与她脱手,林贵妃因圣上疾病已经心力交瘁,未曾理睬她,她闹个不休,我那日可巧见你带回的那丫头技艺不错,一时起意,便在贵妃面前荐了她,想来不过几日,便有女官前来传授她些宫中礼节。”
“呵呵、呵呵呵……”杜羽耸动着肩膀,嘲笑数声,俄然端起案上早已冷却的茶水泼在杜少珏的脸上,道:“滚——”
杜羽看着她抽动的肩膀,没有安慰,等她哭够了,才递上一杯茶。
周王见他无动于衷,不由双拳握紧,抱恨道:“明翼啊明翼,我却不晓得,本来你竟如此铁石心肠!”
杜羽看向一池露了新芽的荷叶,眉头深锁,道:“他分开之前,同我说,要好好照顾你,不得教你受了委曲,寻个安稳的好人家,令你毕生有依托,此生……如不能相见,来世,便同你赔个不是……”
——好,不去京都,也不丢下你……
杜羽跌坐回茵席,以手扶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西,你感觉报酬了繁华权力名誉能做到甚么境地?”
“呵呵……”杜羽苦笑数声,道:“是啊,迟早,杜家也会因为一只铜炉走末路……”
温西歪着头道:“是了明那老衲人的茶,难怪不好喝,你干吗要来啊?”
杜羽长长地感喟,道:“殿下的心术,令杜羽惶恐。”
——丫头,你再长,师父就要抱不动你了。
杜羽忽地盯着周王,道:“殿下还请贵妃收回成命,她自小山野长大,不惯拘束,恐冲撞了舒阳公主。”
杜羽还是沉默。
温西却没有半分要分开这拘束的京都的雀跃,心中隐有不安:“杜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眼睛耳朵,也有脑筋,我会瞥见闻声,也会细细考虑,你和师父,究竟有甚么事不能奉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