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别离在炕上坐下,皇贵妃不着陈迹的打量天子,见他穿戴一袭石青色团龙常服,更加显得沉稳有度,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之色,便开口道:“皇上才散了早朝?”
“这会儿可饿了?可要传点点心?”
皇贵妃分开坐位站起来,低眉垂眼,轻声道:“臣妾谢皇上眷顾和信赖,只是。。。”
天子点点头:“这孩子母亲去得早,母家出身又寒微,朕甚是顾恤,只是朕政务繁忙,也得空去顾及,提及来,朕倒是个不称职的父亲。”
天子正在垂拱殿停止早朝,与大臣们商讨豫州大旱赈灾之事,一寺人仓促走入大殿跪下禀道:“皇上,韩将军麾下副将曹越副将等几人,手持六百里加急奏报在殿外等待。”
见他龙颜大怒,曹越仓猝再次磕下头去:“臣等无能,求皇上恕罪!”自首辅以下,满朝文武尽皆跪伏于地:“请皇上息怒。”
“如何了?”皇贵妃似是不喜被打搅,看着她们,微微皱了眉。
凌晨,东方的天涯暴露鱼肚白,万丈霞光很快覆盖了巍峨寂静的都城,为它增加了多少灿艳的色采。有很多店铺已经陆连续续的开了门,街上行人稀少,一些人眉眼之间还带着隔夜未睡醒的惺忪气味。“得得得!”一阵暴风骤雨的马蹄声俄然在城中的青石路上响起,几匹快马自远处驰骋而来,顿时的人神采焦炙,极不耐烦,挥动着马鞭,不住开口呼喊“让开!让开!”,大家面色惶恐,赶紧遁藏,一个老者老迈迟缓,遁藏不及,手臂上被抽了重重一鞭,顿时留下一道血痕,他惨呼一声,颠仆在地,那顿时的人却不管不顾,纵马从他身上跃过,老者伸直在地,口里兀自惨号嗟叹不断。几匹骏马闪电般的进入皇城,然后翻身上马,快步往崇天门方向而去。
“皇上,我父亲业已老迈,不堪领兵挂帅远征西疆,臣妾只愿他能够享享清福,安度暮年。朝中良将甚多,且合法盛年,如日中天,必然能为君父分忧。还请皇上顾念臣妾的一点私心。”
“是。”曹越不知他是何意,更不知韩唐奏报中详细写了甚么,只是据实回奏。
天子悄悄的望着她,半晌,伸手拉住了她:“朕不怪你,坐吧。”
殿中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闻声,氛围冷得仿佛要结冰。天子微微眯着眼睛,向下俯视着百官,过了好一会儿,垂垂规复了沉着,他眼神再次移到曹越身上:“韩唐中箭,是霍凛救了他,背着他冲出乱军当中?”
皇贵妃见摆布无人,游移了一下,伸手悄悄翻开盒子,却见盒中悄悄的躺着一方手帕,上面绣着新鲜标致的荷叶莲花图案,不是那日莲真亲手绣的那方锦帕,却又是甚么?
皇贵妃微微一笑:“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皇上如何问起臣妾来了?”
“是。”
曹越感激涕零:“臣代老将军及火线将士谢皇上天恩,皇上体恤之情,臣等愿粉身碎骨以报!”
回到清泉宫,皇贵妃换了身便服,随便在里间炕上歪着,一边隔着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随口问沁竹:“疏桐那丫头如何不见?”
太液池东堤的桃花连绵数里,层层叠叠,如云霞光辉,东风一吹,落英缤纷,碧清的水面亦浮了一层粉色花瓣,飘飘零荡的跟着流水去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