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后退了一步,躬身施礼,堪堪避过了杨彦的手,沉声道:“臣不敢居功,全蒙陛下洪福、将士用命,更乃天佑我大陈也!”
下了山以后,一行人便再不做逗留,一起快马加鞭,十今后便到了京畿地区,这才放慢了脚步。
“父亲,你就这么狠心抛下我们远走天涯?”景昀夙来冷肃的脸庞上痛苦,“就算你舍得下我,舍得下铮儿和曦儿,你也能舍得下祖母吗?她白叟家一向在思念你,你忍心让她日日哀号吗?快和我归去吧,我们一家人团聚,不然只怕母亲在天之灵也要怪你的。”
车辇的珠帘被掀了起来,一个身穿浅金色蟒袍的青年徐行而出,他面如冠玉,姿势同畴前一样温文尔雅,唯有那眼中的目光仿如毒蛇普通落在了景昀的身上,恰是瑞王杨彦。
夜已深,固然山下还是冬末,这道观中吹过的风却不见寒意。想是这里身处山坳,内里的暖流被阻在了青山以外的原因。
院中一棵老樟树高大幽深,月光透过树叶,映在了树下的那袭洗得发白的道袍上。
景晟有些怔楞,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实在,他固然贵为天子,却也是个不幸人,当年为了均衡朝臣的权势,不得不娶了你母亲的表姐,厥后又在宫中多有掣肘,反倒不能如我们普通随性,他对你母亲,并没有半分亵玩之心,实在是天意弄人。”
景昀还待再劝,景晟却岔开了话题:“本日有缘相见,看来是贤人成心让我告结束尘缘,走,肚子饿了吧,我们去用晚膳,这里另有你们的另一名熟人。”
“虚真假实,梦梦生生,侯爷何必在乎?”清虚道长笑道,“就算那梦曾是真的,莫非能让侯爷有半分怯步不成?”
“只怕你比我更断交,”景晟凝睇着他,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我有说错吗?”
景昀好一会儿才想明白这个“他”是谁,考虑着道:“我在西北已经好久没有面圣了。”
站在门外,看着内里的烛火闲逛了两下燃烧了,他调剂了一下本身的思路,终究徐行分开。
景昀终究放弃,只是哑声道:“父亲,那你好歹定时给我们捎个信,也好让祖母放心些。”
景晟沉默了半晌,点着了烛火,表示他出去,掩上了门。望着膝下这个令人高傲的儿子,他轻叹了一声道:“昀儿,我本觉得,你该当是最能明白我的。”
“天佑大陈!陛下洪福齐天!”
景昀又惊又喜,上前了一步躬身回礼:“清虚道长,本来你在这里,叫我找得好苦。”
对于这位道心高深的清虚道长,景昀向来是非常敬佩的,在这山野小观中得已不测相逢,让猜疑于一些事情的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受。
一见景昀一行人呈现在视野中,火线鼓乐齐鸣、号角声声,前来迎候的诸位朝臣上都面露忧色。
景昀明白,这是父亲在避着他,他也没法,只好欣然地了望着远山,和宁珞一起分开了道观。
“侯爷大得胜周的战绩我们都传闻了,”清虚道长笑着道,“我们都替你欢畅,你守城破敌的事情传来后,我师弟都酣醉了一场,说是终究能够有脸面去见你地底下的母亲了。”
景晟悚然一惊,双目微闭,再展开时已是腐败一片,浅笑着道:“师兄之语,醍醐灌顶。”
“那便成了,侯爷兵马倥偬,为千万百姓抵抗外侮,贫道能为你做些事情,心中非常欣喜。就算这世事多有变幻,却也万变离不了其宗,些许跳梁小丑,信赖以侯爷之能,定能携夫人扫平万难。此去都城,贫道送你四个字,”他顿了顿,那双清澈的眸子透出光来,嘴角逸出一丝含笑,“依心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