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让祖母说出那句将宁萱就此钉上烙印的话。
宿世祖母一共有六个远亲的孙辈,只要宁珞这一个春秋最小的嫡孙女,一向都把宁珞放在心尖子上心疼。一见到这熟谙的面庞,宁珞立即朝着老太太飞扑而去,一股熟谙的气味劈面而来:老太太向来喜洁,又不爱涂脂抹粉,身上是干清干净的皂角味道,她已经六年多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
“你们倒是一个个都教养得好,这都是从那里带来的风俗,府里嫡不成嫡,庶不成庶,总有一天会连着长幼尊卑都不分了,难不成你们都想着要骑到我头上来不成?”老太太的声音声音不高,却饱含肝火,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宁珞靠在老夫人怀里娇声接道:“害祖母担忧了,都是珞儿不好,母亲三番四次叮咛我不成奸刁率性,我还和七姐姐在车上打闹。”
“夫人你从速去歇着吧,都照看女人一天一夜了,今儿也才合了一会儿眼,你的身子本来就弱,如果也倒下了九女人该如何办?”中间有人劝着,恰是秦湘兰的陪嫁丫环秦嬷嬷。
这一声清脆动听,老太太的目光看了过来,满脸的肝火像是被甚么戳了一下,顿时起了一丝裂缝。
宁珞灵巧地应了一声,眼看着秦湘兰的背影出了门,她立即让绿松扶她起来,坐在了打扮台前。
雪团傲然昂开端来,爱答不睬地踱了两步,还没等宁珞再哄它,俄然一个回身便蹿到了她的怀里,软糯糯地“喵”了一声。
中间服侍的几个丫环都抿着嘴乐了,绿竹笑得分外畅怀:“这小家伙就爱装模作样,也只要女人你能治它了,我们几个哄它都不睬。”
耳边一阵嘤嘤的抽泣声传来,宁珞用力地展开眼,入眼之处是一张雕花大床,床顶的架子上有双幽蓝幽蓝的眼睛盯着她,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喵呜”叫了一声从上面窜了下来不见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你当我是老了就胡涂了吗?你这女儿心气高得很,心中自有青云志,怎教燕雀压雪凌,她屋里的这句联子是暗指谁,你倒是让她说道说道。”
雕花铜镜中,她的眉眼已经依罕见了今后倾城之色的影子,如云般的乌发流淌在肩头,一双美目似喜还嗔,墨瞳俨如一潭秋水,双唇因为不测而略显惨白,却因为刚才被绿竹用水津润过了,娇小饱满的唇瓣上明灭着不一样的光芒,唯有本来清秀小巧的下巴,因为脸上犹带着些婴儿肥,看上去圆润了好多。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厅门外的宁萱,“是吗?你倒是让她本身说说,她这是甚么时候写的?她对珞儿没有一丝半毫的妒恨之心吗?”
宁珞想笑,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还没成型,眼中的泪珠却滑落脸庞。
宁珞怔了半晌,摸了摸模糊作痛的后脑终究想了起来,十四岁那年她和七姐宁萱从书院回家时起了吵嘴,喧华间一不谨慎从马车上摔下,昏倒了两天两夜,还是父亲宁臻川展转求到了太病院,请来了圣手王斐,用一根金针才将她从鬼门关上拉了返来。这一场不测足足让她躺了半个月,厥后才晓得宁萱因为这件事情被祖母斥责为埋没祸心之徒,书院再也待不下去,过了一年便被草草地指了一户人家嫁了。
“珞儿乖,”秦湘兰心疼极了,“别哭了,醒过来了就好,娘给你好好补补身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宁珞推开院门而入,只见二房的七姐姐宁萱正跪在正厅外的廊檐下,她的神采惨白,后背却仍然挺得笔挺;几房的女眷都垂手立在正厅内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