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敏见他面善，没大在乎便要放人出来，可他施礼时见着明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白敏敏发觉有异，俄然问道：“你有何事要禀于世子？西北军情？”
周静婉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郎君会否千岁不知，妾身常健倒是不易，阿檀这回风寒弥久，大师都好些光阴没见了。”
适值沈玉听闻他醒了，与另一名将军一道前来看他。
然这不会说话的也不止白敏敏，明檀好久未出，突然露面，很多贵女都上前与之叙话。
“这……”卫兵吞吐，“是，部属有西北军情要禀，定，定北军越河之战遭…遭受伏击，退守禄县，定北王……定北王……”
若说陛下宽宏，这兵权但是实打实地拿归去了。
白敏敏与周静婉对视了眼。
大师都觉得，她有此举是既往不咎之意，可厥后回府，她对定北王殿下却绝口不提。
“定北王如何了，你快说啊！”
这三个月来，西北军情不时传入京中，她从不主动密查，有人说与她，不管胜负，她都是淡淡的，寄回的家书也不看，更别提复书了。
明檀仿佛未闻背面半句，只若无其事应道：“我爹爹与刘御史也不是头回争嘴了，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暗里还能一起喝酒，干系也不差。”
余下几封他一一览阅，皆是体贴他的伤情，他看得极快，面上没甚么神采。
“没有……”
明檀含笑不语。
“这春寒天也得紧着保暖，如果着凉，复病可不值当。”
是他岳丈大人写的，写的都是朝堂上与刘御史争辩，他先前未请圣意便斩懒战将领是否应斥，洋洋洒洒百余字，只字未提或人。
若说陛下容不得靖安侯，可通敌叛国的大罪竟给他洗刷了委曲。
“阿檀，你还好吧？”白敏敏有些担忧，又有些烦恼，方才这卫兵的神采也没甚么欣喜之意，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问！
穷寇莫追，何况大显之意本也不在北诃，西北兵力又不敷以分兵而战，是以江绪拿捏着羌虞与北诃缔盟图取阳西路一事做文章，向羌虞所占荣州进发，建议光复之战。
“定北王殿下身负重伤，昏倒不醒！”卫兵一咬牙，语速极快地说完，死死埋下脑袋。
也不知是谁打趣道：“今儿这春日宴倒让我想起几句词，‘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听闻前些光阴定北王已率军攻入荣州禄县，这禄县一仗打得分外艰险，想必王妃定是在府中日日祈愿郎君千岁罢。”
明檀扫了她一眼，声音冷酷：“我让他别死，那是保全大局，若他死活与大显国土无干，与大显将士无干，谁爱管谁管。”
“对了，听我公公说，姑父昨儿在朝堂上与刘御史争起来了？”白敏敏摸索，“仿佛是因定北王殿下在西北斩了位将领的事儿，因着这事儿，刘御史还翻起他延了五日才赶上雄师的旧账。”
……
沈玉不美意义地挠了挠后脑勺，轻咳两声，干巴巴体贴：“王爷您醒了，可还好？”
“虽是含妙出的力,可你这竹青茶是我让人备的好不好！上回看戏,你说这几日有些积食，气不顺,我可都记在内心。”白敏敏毫不肯落下本身的一份功，“另有阿檀这杯，用的是夏季所存的梅上新雪烹煮，阿檀最喜好了！”
攻城之战向来多艰，腊月深冬打至入春回暖，西北边地已是尸横遍野，疆场上烟熏火燎，鲜血裹杂着将来得及清理的尸身腐臭味道，感染得整片天空都是蒙着层灰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