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便也笑说：“先前我也如许。文涵长这么大，这才第一回离了我，如何能不操心。只先前我多说两句，红珠和文涵就嫌我烦，我这才不管了。”
李氏被红珠这般一劝，也想明白了，狠了狠就挑那最简朴实在的料子，做了丰富和缓的棉袍棉衣来。她怕程文涵不明白，还拿红珠的话换了几个词去劝他。
而红珠见此，那里不明白她的心机。她这两辈子也只要程文涵一个弟弟，又如何不心疼他，不想偏宠他一分。但这事上头，她倒是另有计算，便说出一番话来劝她娘。
寅时三刻，他们就起来清算了，而不到卯时，门口就敲响了，红珠出去排闼一看，公然是李二舅叫来了一辆车来接他们。天还黑着，红珠和程文涵搬了承担，而后上了车，李氏还仓促抱了一床被子出来，省的他们赶路受冷。
若平常，李二舅是不耐烦听钟氏说这些烦琐细碎的话，今儿他想来是欢畅，只坐在一旁喝茶不搭话，由着钟氏一样一样干脆。
出得城来，路上除了些许抢先抢道的，倒也别无它事。红珠在车上闭着眼睛小憩养精力了，半途唤醒程文涵一道吃了包子和鸡蛋，又喝了热热的姜汤。
给程文涵选衣料的时候,因着他们这屋主古婶子的店主就是运营通安最大的布庄的，她家中恰好有解掌柜留下的好些当季的衣料模样，热情地拉了李氏去她家中细细遴选，只说挑好了转头领着她去店里，有她说一声，多少能折下一二成钱银来。
想来是世人赶路都心急，红珠只觉比上回过得快，含混着就到了西山脚下了。
红珠瞧着钟氏这般焦心模样也觉好笑，好笑过以后，又不得不感慨她一片慈心。再看李南兴程文涵两个，红珠不由暗道，这回他们可要尽力考上啊。
红珠本另有些迷惑，但听得外头人们言语的动静，这才肯定全都是往西山书院去的。一时心中不由感慨，这才刚入门试呢，有学子的人家都这般上心焦急的，若真到了考科举那一日，那气象可不敢想了。
程文涵预备上山的衣裳器具那是早几日李氏红珠就备妥清算好的,一个小衣箱,一匣子书和笔墨纸砚，另有一个承担的贴身衣物和琐细物件。
实在李氏倒是一副慈母心肠，自家的东西带上了有备无患,若因着一时书院里衣裳没发下来，冻着了自个可不是玩的。本来他们就刚除了丧,她也想着要给后代多置两身光鲜衣裳,现在紧赶两日本就是不碍甚么的。且程文涵这回是上山去读书的,那书院里头富朱紫家的后辈甚多，若程文涵连两身像样点儿的衣裳都没有,周身落魄,那定然会惹人看不起……李氏一想就心疼。
钟氏还焦急道：“我传闻那书院里头有客舍的，说不得今儿就已经有人上山去住着了！另有山下那小村庄，想来也住了很多人了！我们明儿才去，如何能赶上，这可如何是好！”
转头李二舅再去接了李南兴，红珠给他们奉上吃的，随后一行人就仓促往城门处赶。程文涵拥着被子，不一时就半睡半醒了，红珠倒还勉强撑着些精力，瞅见这黑乎乎的，路上竟还遇着好几辆马车。到了城门处，红珠他们还不是最早的一批，城门前已然排了三两批人了。
红珠忽的记起来，那日蒋先生还特特提示过程文涵一事，说是入门试那日要趁早畴昔，事前找了管事记个名儿。她心想他们两个现在是得了荐书的，和明日那很多赶去报名入门试的学子不一样。虽是这荐书她弟弟凭本领得的，但未免多肇事端，如果能躲开那些人，倒也是件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