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涵听了如有所思,神采烦恼,红珠瞅见了便问起来,程文涵就说:“姐,不如……我春上就去投考西山书院吧?”他一顿,细细说:“我若去了书院,娘和姐姐能够一道住在铺子里。只是……书院的花消许是更多,家里又会少了人手……”他哭丧着脸,更加感觉提了个坏主张。
姜氏那么个情状,世人一看都能觉出不对来。
李氏听了结点头,道:“红珠,你二舅人好,但这话提了就过分了,我们两家合股开铺子已经很费事他了,没有还要住到一块的事理。”
因朱桂达力量大,姜氏吃痛没站稳,倒真的退了几步才险险被朱紫兰扶住。她神采茫然地愣了愣,仿佛才明白过来,眼睛滚滚落下泪来,随后掩面哭泣一声,揪动手绢就哭道:“我真是命苦啊――”
朱老太太一走,一屋子又变得温馨无言起来。
朱老太太这时倒也顾不上红珠几个了,她见朱伯修伤着腿也跟着跪下,眉心一皱,不由更是愤恨姜氏,这是摆出做派来膈应她不成!她怒极而笑,倒是极安静地说:“事到现在,也是朱家的命,是碧云的命,再折腾下去,这日子也不必过了。”又冷冷说:“你们要跪,就跪着!”她说罢,再不管下头跪着的人,拄着拐杖就回身回房去了。
红珠劝道:“先清算上了也没有错处,转头碧云姐出嫁,家里就乱糟糟的,那里就顾得上这些?”她先解释一句,怕李氏不上心,便又说:“我看大伯娘方才都气迷了心了,只怕她内心痛恨我们,转头这一迁怒又惹出事来,倒不如清算安妥了,我们随时都能走。”
朱老太太看了一愣,立时皱了眉,不喜地哼了一声,“如何,你这是不平气么?”
“你――”朱桂达见此,气得心口发痛,恨不得狠打她一顿,但他到底也是心底难受,便强忍着没动,只那眼睛是瞪得通圆,抓了她的手就用力。
待回了房,红珠立时就说:“娘,你看看我们东西都有甚么可清算的,早早预备上了,省的临到头来焦急。”
朱老太太哼了一声,忽的转眼盯着底下跪着的朱碧云,内心暗恨,要不是想着保全这个孙女,朱家哪儿生得了这么多事,甚么退亲甚么代嫁,现在还几乎生了偏见的事!真真是让她百年后见了爹娘都要没脸。
比起姜氏那明显悄悄的算计,红珠更不喜朱妍梅这不怀美意的做派,当下底子不肯理睬她,缓慢对她点了点头就算号召过了,拉着李氏程文涵回了房。
朱碧云哭泣着连连点头。
李氏一脸的忧愁茫然,下认识就抓紧了红珠的手,那脚步也想着往前,却被红珠紧紧揪了一下。李氏惊奇地回过脸来看她,红珠对着她微微点头。李氏神采一僵,游移着。
李氏一听这话露着几分逃脱遁藏的意义,这才惊住了,一想却又无法地说:“何至于此,真当你大伯娘是甚么豺狼豺狼么?你也说她是气迷心了,醒过神来就好了。”她叹了口气,又说:“现在家里人都悲伤你碧云姐的事,我们这儿就吵吵嚷嚷地清算,说出去也太没交谊了……”
朱紫兰被朱老太太神采吓了一跳,想了一下内心才有几清楚悟,先后果着她跟红珠吵架、让红珠得知了代嫁的事,方才让程家母子拿住了话头闹得朱老太太没得半点脸面……朱老太太是多看重脸面的人,发作不了程家一家子,如何还放得过她。朱紫兰毕竟是忍住了没有回嘴,只她内心不忿,却也没回话半句话,径直往前一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