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婆婆摸摸她的头,只道:
七娘的性子,陈酿是最清楚的。她若觉着难以下咽,最多不言语,也并不会夸。她若夸人,必是至心觉着好。
“你还小,哪懂这个?在师婆婆的故乡,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人,要平生一世只待她好!”
朱婆婆接着道:
三人一时皆笑起来,不过几碟山野粗食,此时竟得了如此高雅的名,到底有些好笑。
“听闻,畴前在太学,骂孙夫子‘老固执’的,便是你?”
“酿儿,过会子忙完,替我陪一陪蓼蓼。”
朱婆婆也偶然瞒她,遂道:
她又夹了一筷子“金玉合座”,只道:
“师婆婆的意义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已不再‘一心’了,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却从未听过如许的风俗。”七娘似懂非懂的。
朱婆婆一愣,方道:
“这道净水白菜呢?”
“这般笨拙,如何堪为一国之君?不过,他知错能改,老是善莫大焉。可师婆婆为何如此说孙夫子?但是因着他的固执,师婆婆才不回汴京的?”
“酿儿是个好孩子,没那么些幺蛾子的!”
“师婆婆胡说甚么呢!”七娘将头埋地很低。
朱婆婆将七娘搂在怀中,便如自家孩子普通,只问道:
陈酿遂指着醩羊肉做的汤羹,道:
“没甚么!不过是师婆婆故乡的一句鄙谚。”
“这个呢?”
七娘一惊,猛地抬眼看向朱婆婆。
“如有朝一日,你与你酿哥哥结婚,你会情愿他纳妾么?”
夜里回到谢府的庄子上,七娘倚在床头,展转反侧,脑筋里俱是朱婆婆午后的话。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朱婆婆遂带着七娘在院子里乘凉。大树荫下,朱婆婆躺上摇椅,七娘便坐在一旁的小马扎上。
七娘思考半晌,若叫翡翠甚么的,前人尽用过了,却也太俗了些。
朱婆婆摇点头:
朱婆婆又笑了笑,方道:
七娘闻言,才和缓的面色,顷刻又作一片潮红。她背转过身去,再不睬朱婆婆。
她夹了口菜放在嘴里,确是熟了,只这味道,总有些一言难尽。朱婆婆微蹙眉头,毫不粉饰这菜的难吃。
“那并非成心顶撞的!”
朱婆婆又朝屋中看了一眼,笑道:
朱婆婆倒是吃在嘴里,瞧在眼里的。
汴京人想了很多体例避暑。平常百姓多是抱个竹夫人,略微余裕些的人家,也买冰来消暑。如谢府这等权贵,多是在家中建个“自雨亭”,旁有水车送水而下,身在亭中,便如落雨普通。
此话既出,朱婆婆与陈酿皆觉风趣,又央着七娘接着说。
“冲你这几个菜名,我也免不得一试了!”
“故而,师婆婆在此处归隐了足足三十载?那孙夫子不来寻你么?”
贰心下奇特,七娘吃惯了玉粒金莼、山珍海味,怎的偏对如许的吃食喜爱有加?
陈酿忙回声接过,又朝七娘道:
七娘心虚,忙弱声解释:
她遂道:
“骂的好!”
“这道菜,一副玉质冰清之态,就叫‘清泉玉上流’!”
她遂道:
她忽思及门外山泉,方道:
七娘忽掩面笑起来:
谁知,朱婆婆也不听她说,只笑道:
七娘心道:这朱婆婆与孙夫子不是伉俪么,怎的这般说他?
“那是三十年前了,为着我无所出,他母亲筹措着与他纳个姨娘。我心中不肯,这才归隐在此!”
朱婆婆又问道:
只是这般各种,皆不及庄上一丝冷风来得清爽天然。
朱婆婆见七娘不好对付,又将天子新衣的故事,讲了一遍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