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顷刻瞪大了眼,这只芦花鸡,是在嘲弄她么?
“取鸡蛋千难万险的,还不算罚啊?”
朱婆婆猜疑地看七娘一眼,又看看桌上饭食,怎觉着七娘的话,没甚么压服力呢?
“师母莫听蓼蓼胡言。这是门生头一回下厨,还盼师母多多担待。”
“还能站么?”陈酿又问。
七娘忙会心,奉迎道:
那叫声突如其来,满含惊骇。陈酿心下一惊,胡乱丢下菜刀便往门外去。
“去去去!”
陈酿见之一惊,心中不免为之所动。她被芦花鸡吓得这般,不想,竟还能将鸡蛋毫发无损地带回!
朱婆婆更加踌躇。
正思忖间,忽听得门外七娘尖叫:
陈酿深蹙着眉,满心的无法,只将她发髻上的鸡毛细细拣了去。
只见她手中捧着两个鸡蛋,虽未几,倒是她拼着命护下来的!
七娘却摇点头:
“师婆婆,你不幸不幸蓼蓼,别再罚了!常日在家中,母亲已罚了很多!”
何况……
“酿哥哥却不等我!”
陈酿凝睇着她,不防备间,竟噗嗤笑了出来。
陈酿蹲下身来,高低核阅七娘一番,蹙眉道:
刚一出门,只见七娘跌坐在地,裙角衣摆皆沾了灰。她一脸错愕,发髻有些狼藉,其上还插着两根鸡毛。
朱婆婆刚要下筷,闻得此语,顷刻愣住,一双竹筷只停在半空。
“师婆婆是罚蓼蓼!酿哥哥从旁帮手,已很好了,断不能如此的!”
陈酿方向七娘使个眼色,笑道:
那芦花鸡也颇识时务,见再欺负七娘不得,只领着一帮弟兄,灰溜溜地往鸡圈跑。
只是,七娘这一昂首,才见她脸也花了,粉也褪了,好不狼狈!
只听他道:
七娘余悸未平,身子瑟瑟颤栗,只怔怔望着火线。她面如土色,双眼含泪,几乎被吓哭。恍忽间,忽闻得陈酿声音,一时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七娘一听,直道不依:
“取个鸡蛋也不会,你做的菜,我哪敢吃?”
“酿哥哥要等我啊!”
眼下这般,仿佛,还未曾有过。
“不辱师命!”
“酿哥哥,拯救!拯救!”
七娘心下一抖,紧咬着唇,只与那只芦花鸡四目相对,生生对峙。
二人服侍着朱婆婆入坐,陈酿方笑道:
陈酿面色有些难堪,又赔笑道:
何况,她想与他一起洗手作羹汤呢!
“可有伤着?”
她看了看桌上的菜,又道:
七娘已换了身朱婆婆年青时的细棉旧衣,发髻重新梳了,只拿木簪松松挽就。这等洗尽铅华,原也是另一番风骚。
“没摔着。”
“哼!”七娘侧头道,“酿哥哥,叫你笑话我!”
陈酿摇点头,三步并作两步,一面摆手一面厉声摈除芦花鸡:
他接过鸡蛋,又将她扶起,细心拍了拍她髻上灰尘,只道:
“蓼蓼?”陈酿担忧地凝睇她。
“它们拦着不叫我出来,也不是我要打斗的!清楚,是它们欺负我!”
“既是酿儿做了饭,也没罚着蓼蓼甚么。想来,要另想个别例。”
“师婆婆快请,酿哥哥做的菜最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一时气性上来,腮帮子圆圆鼓起,提了裙子便要往鸡圈冲。谁知那芦花鸡不紧不慢,一声打鸣,召得中间的鸡齐齐聚过来。
七娘抬头一笑,点点头,便朝朱婆婆屋中去,一面转头道:
陈酿正在厨房洗菜,哪知外边是那等景况?他又拿了个青椒要切,思及七娘,只不自主地低头含笑。也不知,她笨手笨脚的,是否取着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