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嫂子,这一笔是哪处的?”
七娘摇点头,起家踱步道:
“记清楚就是了,晚些时候大夫人要过目标。说来,你夫家姓周?倒有些耳熟。”
“晓得了,母亲。”
“金玲别去!母亲,”七娘又道,“我想,他们也不至于在账上作假,多少眼睛盯着呢!何况皆是有据可查的买卖。”
只是若涓滴不懂,那便过分笨拙了。
“各房笔墨还是畴前的定命,许娘子爱诗文,每月多添了竹纸四尺六刀,六尺三刀,浣花笺十二扎,徽墨、鲁墨各十二方。克日,七娘子与陈先生的文房消磨也见长。倒是五郎房里,余的太多。账上细数已记了然。”
“我是想着,这些东西这般多,每日不知倒掉多少!真应了朱门酒肉臭的典故。”七娘噘嘴道。
“妇的娘家在大老爷部下当差,母亲是服侍七娘子的周嬷嬷。”
“你的体例不错,只是另有很多处需操心考虑。我先同你父亲说,明日你拿一篇文章来,给他过目。”
而通史乘国策的女子,其婿之贵可见一斑。若非天潢贵胄,必当朝中大元。
“但是母亲,主家的院子皆有小厨房的,房里人的花消也是月尾归在月例中。就府中下房人的分例,何至于如许多?”七娘捧着账簿,一脸不解。
七娘停下针指,只细细看来。
“你是说,减少采买?”
她自幼娇生惯养,竟还惦记取鳏寡孤傲,想出如许的体例,倒难为她了。
“你接着说。”朱夫人笑道。
“家中仆婢小子甚众,都要用饭,天然就大了。”朱夫人笑道。
朱夫人欣喜地看着她,这孩子畴前虽有些小聪明,却总不似方才有条有理。看来,那陈姨娘的侄儿,公然有些真本领。
周嫂子靠近看了看,回道:
朱夫人笑了笑:
谢诜让他一介举子来教七娘,必有深意。那里是七娘率性换先生?细细想来,张夫人到底深闺妇人,如何教她史乘国策?
“母亲,你看,”七娘拉着朱夫人,“厨房的开消倒是更加大了。”
朱夫人遂叮咛一旁的金玲道:
别人许是不清楚,可陈酿是明白的。
“昨日学上,陈小先生讲‘不患寡而患不均’。想来,汴京那般大,除了我们如许的人家,也总有衣不蔽体,食不充饥之人,鳏寡孤傲,皆为不均。若能略施布施,岂不分身?何况,我们家有这胡涂账,别家一定没有,我们起个头,自有人纷繁效仿,如此,也是功德一件。”
“我的天!”金玲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七娘子么?”
看母亲的意义,是要做策论么?她谢七娘又不考状元,做甚么操这心!
“小娘子有何高见?”金玲见七娘胸有成竹的模样,乐得顺水推舟。
“小娘子见笑,都是些小事,不敷挂齿,大夫人不嫌弃也就是了。”
“去把管事的叫来。”朱夫人叮咛金玲道。
账面瞧着倒是清楚,只是小厨房与大厨房的花消多有堆叠,畴前倒未曾在乎。
谢菱赶紧阿谀感激,略坐一阵子也便告别去。
周嫂子笑道:
朱夫人犹疑地看着七娘,接过账簿细心看了。她将大厨房与小厨房的账目一对,这才找到了关窍。
朱夫人又向七娘道:
“大暑天的,但是热着了?快歇一歇。我先打发了她们,再与你说话。”
周嫂子一一应下,陈姨娘又叮嘱了一番,遂打发她们去了。倒是谢菱听得当真,方才的话,只细细记下。
“难怪了。”陈姨娘看看她,又道,“快入夏了,各房的窗纱需紧着换上。七娘子怕热,不喜茜纱,换做碧玉纱吧。老夫人年纪大了,怕光扰睡,记很多加一层流云纱,昼寝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