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又道:
陈酿遂作揖道:
“特别这小娘子,我见她瘦肥胖弱的,直教民气疼。若离了此处,饿着冻着了,岂不是我也有罪恶?”
“读书人就是矫情!我家老婆子替你看着也就是了,能出甚么事?”
王婆婆闻言,忽面露忧色:
世人皆是避祸至此,谁都不轻易。何况一起多是荒颓之景,食品更加可贵。
“今后处到下一个庄子,还需好几日呢!到当时,也不知那庄子是否普通萧瑟,你们那点吃食,可还能撑够么?”
她将那茅草核阅一番,又看看四周世人,不经意间,只蹙了蹙眉头。
王婆婆遂笑道:
“哎!这世道,好好的小娘子,不在家中养着,却这般驰驱。到底太难了!”
陈酿方道:
“汴京啊!”他只道,“家里可另有别人?我见你兄妹二人年纪尚小,怎就伶仃逃了出来?敢是与家人失散了?”
那老婆子倒是和蔼,她满面堆笑,自有一番驯良可亲。
只见她嗔道:
“这位小娘子倒是怕生得很!”
“也就是你们读书人,眼下甚么时候了,还贵姓贵姓的如许酸。你叫我老王就是了!”
陈酿看了看七娘,怕又勾起她的悲伤来,遂打岔道:
那白叟家高低打量一番,倒也慷慨,只道:
“我看你像个读书人,难怪不懂这些!此处阴湿,生一处新火不知费多少劲呢!你们朝前挪一挪,与我们伉俪一处取暖吧!”
“蔽府姓陈,本是汴京人士。”
“你们呢?我见小娘子模样生得白净斑斓,倒不像平常庄上的孩子。”
陈酿一时反应不及,呆愣愣地抓着身上的夹袄。不防备间,眼眶已然酸酸发红。
地上有些零散柴火,他堆了堆,又取出一枝,回身向一对老伉俪道:
老王只摆摆手,仿佛非常看不上读书人的酸腐气。
陈酿遂蹲下身,扶她在承担上坐了,本身亦在她身边随便坐下。
“蓼蓼,还是坐下歇一歇吧!摆布,还要过一晚呢!”
陈酿四下看了看,寻了处稍空的处所,将茅草清算一番,便要扶着七娘坐。
满屋的南逃之人,神情哀楚,皆普通落魄模样。见又出去两个,也只抬眼看看,投出同病相怜的目光。
进得屋中,只见其间安排已然空空,应是仆人家南下时尽带了去。
陈酿向屋中扫了一眼,见地上生了几处火堆,世人三五成群地围坐着。
“吃酒吃酒!逃个难,还要分出银钱与你打酒吃!也不知这酒有甚么好?”
他沉吟片时,只推让道:
“过了也就过了,眼下暖暖身子再说!”
王婆婆又看向七娘,道:
“还未曾就教府上贵姓?”
一提及家人,七娘眼圈顷刻红了。陈酿也只点头做无法状。
此话既出,座中之人无不唏嘘。
他遂脱下身上夹袄,铺在一丛茅草之上,只向七娘道:
只见七娘度量双膝,一语不发。因头一回坐茅草,她另有些怕,唯紧绷着身子,咬牙对峙着。
说罢,老王只递上一壶酒。
陈酿与七娘面面相觑,忙起家施礼,不住道着“多谢”。
她甩甩头,忙将夹袄拾起,又紧紧裹在陈酿身上。罢了,她深吸一口气,狠狠闭上眼,遂直直坐了下去。
“来,拿承担垫着吧,老是好些。”
那老婆子点点头,转而叹了口气:
只见七娘将身上裘衣紧了紧,只伸直着靠在陈酿身后。
“原是王爷爷、王婆婆。”陈酿又一番抱拳。
陈酿见她久不转动,心下如何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