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赶紧摆起手来,笑道:
陈酿方接过水囊,道了声谢。想来,明日临行之时,再还他们些水,并着些干粮。萍水相逢,总不欠人家的也就是了。
七娘了然地点了点头,很认同他的说法。
谢七娘便是谢七娘,即便落魄至此,这些东西,她也不大能入口。
不独陈酿,七娘心中亦是如此想的。
劈面的王氏佳耦见着,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王婆婆心道:果然是娇养而出的小娘子,都到这个时候了,另有人悉心照顾着。
陈酿摇了点头,思路已然扯太远了。
七娘被她说得有些不美意义,红着脸低下头,又朝陈酿靠了靠。
畴前的谢七娘,那里在乎过这般山野粗食?恰好此时闻起来,却觉着比御宴还要香。
畴前谢府满门朱紫,权势滔天,是最不敢欠下情面的。情面之事,可大可小,在宦海中行走之人,不得不更谨慎些。
陈酿见那王氏佳耦过分热忱,也不好拂人脸面,只道:
她也明白,这个时候恰是缺水缺粮,本身实在不该这般抉剔,还想着净手一事。
她一口咬下,只觉硬邦邦的。即使方才香气扑鼻,现在食来,到底索然有趣。
王婆婆遂讪嘲笑笑,不再探听,只将水囊递予陈酿。
七娘心中一番挣扎,犹疑地伸出双手要接。这一回,倒是陈酿将饼子收回了。
她再不躲在陈酿身后,只道:
陈酿遂于承担中取了两张饼,放在火上烤起来。
她面带惊奇,却又笑道:
“王婆婆,多谢你!只是,你们亦要南下的,年纪又大了,总有很多不便利。我们兄妹二人不能占这个便宜。”
陈酿笑了笑,到底还是阿谁不识五谷的谢七娘啊。
又看他言语气度,不像是平常读书人。畴前他们在自家村里,亦见过酸秀才,却比不得他。
“王婆婆莫见怪!我们家小门小户的,没如何见过世面,舍妹有些怕生。”
她突然缩回击,只紧紧拽着陈酿的衣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这饼已然凉透了,不烤一烤,等着吃坏肚子么?”
虽不大像模样,仿佛也是眼下能保存的最大的面子。
在汴京那些日子,他独一欠下的情面,便是因着郑明珍谗谄七娘一事,请了赵廷兰帮手。
说罢,她吃紧地取出随身的水囊,又揽过七娘的一双小手,就要替她洗。
他遂道:
未几时,那饼已热透了,冒着阵阵香气,摧得七娘饥肠辘辘。
王婆婆见着,只叹道:
“让你哥哥替你洗吧!”
那王婆婆的反应更是大,看着七娘的神情,就像看一件见所未见的希世珍宝。
“酿哥哥,这是做甚么?”
畴前在家中,净手之事皆是阿珠、琳琅她们亲身奉侍。家中那些婆子,想要进七娘阁房也不能够,更何况近她的身?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话倒是说道七娘内心上了。
“唷,这小娘子还真是讲究啊!”
至于生人,连看七娘一眼亦是诚惶诚恐的。哪有似王婆婆这般直接上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