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娘便是谢七娘,即便落魄至此,这些东西,她也不大能入口。
“那里就有占便宜一说了?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相互帮衬着罢了!”
这是七娘头一回看人烤饼。畴前汴京的夜市,也有人卖炊饼。不过,那皆是做好了担来卖的,新奇热乎,那里要再烤一回呢?
陈酿摇了点头,思路已然扯太远了。
她又冲七娘慈爱地笑了笑,道:
又看他言语气度,不像是平常读书人。畴前他们在自家村里,亦见过酸秀才,却比不得他。
那王婆婆的反应更是大,看着七娘的神情,就像看一件见所未见的希世珍宝。
王婆婆转而又瞧向七娘,心道:那小手细皮嫩肉,水葱似的,明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师出身!小门小户,又有谁信来?
“这饼已然凉透了,不烤一烤,等着吃坏肚子么?”
陈酿见那王氏佳耦过分热忱,也不好拂人脸面,只道:
王婆婆赶紧摆起手来,笑道:
见七娘探出身子,王婆婆又将她高低打量一番。
至于生人,连看七娘一眼亦是诚惶诚恐的。哪有似王婆婆这般直接上手的?
七娘惊得不及反应,这王婆婆,人也太热枕了吧?莫不是,平凡人家待人接物皆是这般?
“水到用时方恨少,后边的路还长,还是省着些的好。”
王婆婆遂应道:
畴前在家中,净手之事皆是阿珠、琳琅她们亲身奉侍。家中那些婆子,想要进七娘阁房也不能够,更何况近她的身?
在汴京那些日子,他独一欠下的情面,便是因着郑明珍谗谄七娘一事,请了赵廷兰帮手。
陈酿笑了笑,遂道:
不独陈酿,七娘心中亦是如此想的。
只是这些人,现在也不知四散何方,又何谈一个“还”字呢?
“你们也太见外了,不过一些水,何至于如许省着?”
“酿哥哥,这是做甚么?”
陈酿长日跟着谢诜出入,天然也就有了这个风俗。
此处尽是陌生人,他若睡着,谁来关照着七娘?何况,身边那对王氏佳耦,言行之间,热忱得过分变态,倒是不得不防的!
陈酿笑了笑,到底还是阿谁不识五谷的谢七娘啊。
“让你哥哥替你洗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话倒是说道七娘内心上了。
陈酿与王氏佳耦聊了一阵,也缓缓闭上双眼。
王婆婆遂讪嘲笑笑,不再探听,只将水囊递予陈酿。
陈酿方接过水囊,道了声谢。想来,明日临行之时,再还他们些水,并着些干粮。萍水相逢,总不欠人家的也就是了。
“还未曾净手吧?倒是我忘了。”
七娘被她说得有些不美意义,红着脸低下头,又朝陈酿靠了靠。
她一口咬下,只觉硬邦邦的。即使方才香气扑鼻,现在食来,到底索然有趣。
未几时,那饼已热透了,冒着阵阵香气,摧得七娘饥肠辘辘。
虽不大像模样,仿佛也是眼下能保存的最大的面子。
畴前的谢七娘,那里在乎过这般山野粗食?恰好此时闻起来,却觉着比御宴还要香。
如许的东西,七娘从未当作过端庄玩意儿吃。畴前夕市遇着,吃两口也就丢了。不想有朝一日,竟要靠它来充饥。
劈面的王氏佳耦见着,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王婆婆心道:果然是娇养而出的小娘子,都到这个时候了,另有人悉心照顾着。
二来,那王婆子看七娘的神情,总有些奇特。往细了想,虽说不上来,却直教陈酿觉着不舒畅。
吃过饼,陈酿便特长帕替她擦手。许是因着连日驰驱,未几时,七娘遂沉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