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那二人,朱琏又催着赵桓歇下。她一再包管不再轻生,赵桓方才作罢。
他又看了看朱琏,只道:
树下早已被人群层层围住。宋俘们相互搀扶着站立,个个皆是泪如雨下,口中只不住地唤着“皇后”。
“不!”赵桓的声音颤抖至极,“琏儿,你要活着。只要活着,才有返国之期啊!”
朱家女儿的明净,你来保全;而家亡之恨,国破之仇,我朱凤英来报!
“你!”那卒子又拿鞭子指着朱琏,“明夜去我们王爷帐中!”
彻夜,是她最后的机遇。保住本身明净名节,保住大宋面子的最后机遇!
这些日子,熟悉的宗室女子一个个被拉入金人帐中。再返来时,或死或疯,皆已非人形。便是有一两个复苏的,也只浑浑噩噩,成日的不言语。
赵桓搂着她,虽是心疼至极,却也无能为力。
苍茫雪地之上,每夜尽是哀嚎四起,那场面,直是触目惊心。
郓王正端着瓦片,予朱凤英喂水。忽闻着叫唤,三民气中皆猛地一沉。
朱琏心下悬悬,一日赛过一日。
别了,陛下!
那金人卒子暴露奸猾的笑,向前行了几步。他蹲下身来,忽一把揪起朱琏的下颌。
返国之期……
既如此,倒不如死而守节。既是对本身的成全,亦是守住大宋最后的面子。
“那蛮子吓你的。朕便是当牛做马,亦不会叫他们动你分毫!”
别了,故国!
这个洞穴,来得真是好巧啊!仿佛是特地为她备的。
朱凤英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郓王却强拉了她走,一面道:
忽而,他猛一甩鞭子,“啪”地一声,直直抽下去!
可恰好,现在就是死,却也是不能够的!
郓王与朱凤英随后亦挤了过来。
朱凤英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向朱琏发誓:
可她不要他当牛做马!
也不知是否因着白日赶路劳累,夜里又闹了这么一出,赵桓竟很快便入眠了。要搁在前几日,这般酷寒的天,他们早冻得彻夜难眠。
雪地寒凉砭骨,她却不及在乎,只连滚带爬地来到朱琏身边,紧紧拽着她的手臂。
朱琏直直看着她,眼角又排泄泪来:
她行上前去,连日以来,脑中从未有过这般复苏。依金人所言,她随时能够如别的宗室女子普通,被送入蛮子帐中。
朱凤英的目光亦涓滴不敢分开。她紧咬着唇,直直点头,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
只听瓦片蓦地摔碎在雪地,化好的雪水洒尽了,又凝成冰。
闻得朱凤英的声音,朱琏心尖顷刻一酸,随即又是一阵深沉的刺痛,直刺向心底。
她明白,姐姐如许做,是全了本身的时令,皇室的时令,大宋的时令!
“凤娘,楷弟,你们都睡去吧,明日还赶路呢!本宫没事。”
“陛下,”朱琏又转向赵桓,“放我去吧!”
啪!
只见她忽一回身,毫不踌躇地一跳,顷刻间,直直坠入湖底。
打捞起来时,已是后半夜。
“让皇兄与皇嫂伶仃待聊一聊吧!”
思及此处,朱琏直将头埋进赵桓的臂弯,又兀自抽泣起来。
“凤娘。”朱琏用气声唤。
“听闻,有人要寻死?”
朱琏双眼含泪,又回望一眼赵桓。多可贵啊!连日来,他第一回睡得这般安稳。
只怕,等不到返国之期,她这副身子便已非明净!纵使今后返国,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国人,做天下榜样呢?
“凤娘,姐姐不能再陪着你了!”
朱凤英忽一声哀叹,又喃喃念出一阕悼亡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