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又来看我们小娘子啊？”
窗外的雪是愈发大了。白茫茫的一片，异化着吼怒北风，又将雪胡乱吹做一团。隔着两三里，便看不清人。
“但是真的么？陈先生，我们何时出发？我清算东西去！”
七娘翻身下床，又坐在案头吃早点。
还不待七娘言语，屋中三个丫头先闹腾了起来。
她蓦地一愣，转而笑道：
“怎的本日这般灵巧懂事，倒叫我不敢承情了！”
琳琅一面说着，一面又服侍七娘穿衣。罢了，又递了个手炉与七娘。
那是他第一回对她说“无妨”。
“本日倒是有礼。”
阿珠最是镇静，忙向陈酿问：
“小娘子且先暖暖手，待那两个炉子暖起来，也就不冷了。”
北风萧萧中，只见一抹竹青身影超脱翩然。他渐行渐近，由恍惚变得清楚，至七娘门边时，方才停下。
眼看近着年下，家中定会派人来接的。便算母亲再活力，也总不会不教她回家过年啊！到时功课未完，不知又要受甚么罚！
“瞧你这模样，小娘子还未曾言语呢！”
凡是，七娘如此殷勤，必然是有事相求。陈酿教她这些光阴，天然心知肚明。
琳琅摇了点头，方劝道：
“是特特来看蓼蓼的！”
七娘一时不稳，歪歪倒倒，眼看就要摔下去，陈酿忙伸手扶住。
陈酿闻此，只笑了笑，道：
琳琅含笑接过，只冷静去了，倒不像阿珠那么多话。
七娘抬头笑笑，便拉着陈酿进屋，又替他拍了拍裘衣上的雪。
七娘坐在床沿，半裹着裘衣，只笑道：
记得畴前在谢府，她与朱凤英追追打打，一不把稳撞上了陈酿。当时，他亦是这般扶住她，与本日，倒像得很。
“天然了。”陈酿笑道，“我本日前来，实则是受你父亲之托，接你回汴京的。”
说罢，她只在案头的一摞书中，抽出陈酿的集子，一笔一划誊写起来。
“想，也不想。”
“这个鬼处所，用水也不便利。才开的水，转眼便凉了。就这还是烧了好几次的呢！”
她忙趋步上前，道：
看她模样，陈酿直是忍俊不由。
“好，一贯灵巧。”
环月只推着阿珠道：
“不打紧的，你把墙角那两个炉子也点上。”
琳琅闻声，见环月忙着，正要去点，忽又见七娘内里只着单衣。
七娘低着头，却端端行一万福，只道：
只见七娘滑头一笑：
她只道：
到底是幼年易感，她原是为着这个。
来此这些光阴，要么四周旅游，要么去朱婆婆那处玩，早将功课忘到九霄云外。
只见七娘神情专注，倾身伏在案上，竟也见出一分可贵的温馨温婉来。
他憋笑道：
“你也太啰嗦了，昨夜被窝里的熏笼还暖着呢！”
“你呀！”陈酿点头笑了笑，“这小脑袋瓜，成日里都想写甚么？便不想回汴京了？”
“哦，是去看师婆婆，顺道看蓼蓼啊！”
七娘撇撇嘴，却乖乖地往书案去，只叹道：
“酿哥哥冒雪前来，应很冷的吧？”七娘一面说，一面又将他的裘衣递给琳琅，叮嘱道，“拿熏笼熏一熏，都被雪打湿了！”
“畴前在家里，小娘子凡是听我多啰嗦几句，现在也不至在此处享福了！”
他身着竹青老布棉袍，头戴鸦青风帽，肩上还是披了那件旧裘衣。
“皆畴昔了，蓼蓼切莫再自苦。”
“父母家人皆在汴京，繁华热烈，天然是想的。不过，庄上安好朴素，不似汴京，街道、楼阁，就连一粒灰尘，也总让我想起三郎和云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