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道萍字如其人,清癯见骨,弱柳扶风,很有些当明天子瘦金体之风。只是女子荏弱,虽无形似,到底无其筋骨。
陈酿跟从人群至她院门,却垂垂顿住脚步,迟迟不肯出来。
“先生返来了。前日先生不在,二郎还着人传了口信来,说要在灵宝寺后山的瑟瑟亭,为先生的春闱祝酒。”
“可不是!她万人谛视,众星捧月,向来我行我素,涓滴不顾旁人!可陈先生的出息,却……”
许道萍一惊,猛咳了几声,连连问道:
谢诜蹙着眉,抬开端看陈酿,满心可惜。
才提及春闱,那丫头忙住了嘴。陈酿恰是错过了此番春闱,她此时偏提,岂不是用心找他的不痛快。
他正兀自思忖间,只见不远处一侍女正来。定睛一看,原是许道萍身边的湘儿。
“酿儿,你要走,我也不拦。”他只看着陈酿,感喟道,“不若,入太学罢!”
春闱之事,多思无用,过了也便过了。可他的拒婚之举,连累甚广,又岂能只是一句“齐大非偶”?
面前的人,才学颇高,玉树风骚,这是他为了谢家,为了七娘,千挑万选之人。
“他返来了?可伤着了么,现在又在那边呢?”
他步向四周的花圃,只漫无目标地踱步。
她低头,又叹一口气,只望向别处。
她打量着那药香册子,又唤道:
“湘儿,取笔墨来,我写几个字。”
“不要紧的。不过,你刚才说,甚么口信?”
一时心境上来,许道萍又咳了几声。
“小娘子宽解些!既知他是为你,便是感贰情意,也该兀自保重些。”
若非知己,如何能有此等心机?
湘儿拈指算来,猛瞪大了眼,一时不敢回许道萍。
湘儿接过药盏,打发了小丫头去,自服侍许道萍吃药。
她拥着诗册,只叹道:
见着他来,谢诜也不似畴前,再没个笑容相对。到底此番之事,也有陈酿的不是。
陈酿深蹙着眉,望了一眼许道萍的天井。蒲柳弱质,到底还是个多愁多病的身!
“你又跑那边去了?现在恰是多事之秋,可别糊里胡涂惹出些乱子!”
许道萍猜疑地看了她一眼,只接过来瞧。
听丫头说,七娘不过是睡着,他遂放下心来,只低头笑了笑。这个七娘子,总能吓得民气惊肉跳的!
“谢天谢地,小娘子该放心了。”
许道萍素爱诗书,有这册子,她平时作诗弄文,也能熏着药气,总会好些。
她见手中握着空诗册,忽灵机一动,只岔开道:
陈酿至今也想不明白,十年寒窗,当时,怎就那样决然决然地放弃了春闱,竟无涓滴踌躇的?
陈酿低头笑了笑,如此一来,统统皆能讲通了。
为何史雄埋伏在那处,为何二郎未卜先知,原皆是因着这个口信。
“你家小娘子如何了?但是出了甚么事?”
“听七mm说,他克日多读药典,不想竟是为着这个。”
陈酿只让那丫头再莫提及此口信。
记得陈酿说过,非论如何,春闱后,是必然要走的。
页页诗册,原非平常竹纸。此是以药草为材而制,皆为许道萍平常所用之药。
湘儿垂眸叹了口气:
“此番,他为着七mm错过春闱,实在可惜。哎!七mm也太率性了些!”
陈酿自回书房,只觉万事皆偶然绪。
许道萍缓缓呼出气,点了点头,遂也放下心来。
湘儿虽不明原委,也劝道:
细细嗅来,她方蓦地一惊。
他忽心下一紧,只问道:
本日春闱之期,倒是他告别之日,功亏一篑,谢诜到底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