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周颖思惟起当日陈祖琛眼泪鼻涕直流的糗样,不由忍俊不住,捧腹而笑。还口中不饶人地说:“这须怪不得我。食无甘旨,适口罢了。你虽不爱鱼脍佐山葵,非此君不欢者却多矣。”
“守愚,你当我傻子?击水岂能视物!哈,某知之矣。你气我不奉告你去哪找硫磺,以是信口开河编造故事来诓我,对吧!”
“荫亭,你可晓得当海上黑云四布,星光尽掩之际,何故视物?”周颖思晓得他这位姻亲,最耐不得卖关子。如有奇事,非要追根究底。以是用心不顺陈祖琛的话接下去,反而以海上奇闻来勾引他,算是对陈祖琛的小小抨击。果不其然,陈祖琛顿时便按耐不住猎奇心,赶快诘问:“何故?”
周颖思抬开端,一语不发,仿佛没有听到陈祖琛对他的殷殷奉劝,只是怔怔地凝睇那端坐正殿慈眉善目标通贤灵女…………………。
“哼,你上回骗我说鱼脍佐以山葵泥是人间至味,哪知冲辣非常,害我眼泪直流,头皮发麻。”
第一节湄洲屿
“有!”陈祖琛冷不防地来这句,出乎周颖思预感以外。让周颖思气急废弛地辩驳道:“哪有此事?”
陈祖琛莞尔笑道:“算你有理!既然星光尽掩,击水如何能视?你若能说出个事理来,我便奉告你去哪找硫磺。”
“是啊!其中冷暖,如人饮水自知。咳,不必自怜!守愚,你晓得我家厨子向来不会整治鲻鱼子。去岁冬月我家厨子习得东涌老渔密法,取风干鱼子以细炭暗火烤之,略加米酒,以去腥添香。随时翻动,俟外皮酥黄,片脍佐以青蒜、莱菔,其味甚美。”说到这里,陈祖琛吞了口唾液,还暼了周颖思一眼。周颖思晓得他狡狯,没好气地说:“你想要鲻鱼子就直说,少弄这些狡狯。你要,我给你买便是,何必作出这番馋样?”
周颖思转头对身边之人苦笑一下,说道:“现下市舶倭国非常艰巨,我本钱既非薄弱,船只又少,恐怕要考虑转航南洋,贩些香药。还是荫亭有以教我?”陈祖琛闻言答道:“改贩香药,不失为一条前程。不过,硫磺利厚,守愚舍得放弃?”
只见周颖思闻言低头如有所思,陈祖琛不无担忧地又说道:“守愚,据老渔所言,该处洋面每生陡波,非常凶恶。何况大海茫茫,哪能晓得鸡笼山确在那边?而该处是否真有硫磺,犹未可知。我不过转述耳食之言,你听听便罢。前岁你海上遇险,家人焚忧五内。我实在不但愿你再去冒险。若真要去寻硝磺,你还是让人家去吧!勿切身涉险。”
周颖思奇道:“乌鲻每至初冬,必至闽海,号为信鱼。浙南、闽东渔舟四出捕鲻,得母鱼剖腹而取子。纵使捕鲻须得『跳乌』,但还不至于令媛难求吧!?”
“守愚,此次来莆田,除却酬神还愿外,可另有他事要办?可要顺道福州买些荔枝,贩往倭国?”
听得此言,陈祖琛慨然叹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若非你所言,我需求疑他。真想亲眼看看那明珠洒落水面的奇景啊!”
“海上夜黑不见一物,则击水以视。”
就如许,陈祖琛肚子里一堆奇闻怪谈。每当谈起海上故事,那陈祖琛但是眉飞色舞,仿佛亲见普通。不知情者,还觉得他是老于海上糊口的积年海商。周颖思是见怪不怪了。就连他本身客岁东海遭风波,却在一片暗淡当中见到“妈祖火”指引方向一事,也让陈祖琛用南普陀寺里的两道斋菜:“半月沉江”和“丝路菇云”,给硬挤出来。固然陈祖琛语多怪奇,不过谈起海上奇事,也不是漫无按照地信口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