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遗玉心中腹诽,叫丫环们不要喊她起床的是他,这会儿说她起晚的也是他。
本日的阳光很好,遗玉走进院子后,便放松地伸展着双臂,到弓架下挂上箭囊,取了阿生挂上的,模样大小同先前那只被李泰踩坏那只几近一模一样的弓。
李泰垂眼看着依在他胸口的小女人,只能见到小半边白净泛着红润的侧脸,听着她小声的哭泣,感受着她身仔纤细的颤抖,青碧色的眼瞳渐染上一层烟色。
“蜜斯?您若困就再睡会儿?”
* * *
遗玉本就感觉眼上面对李泰非常难堪,听她这么说,还松了口气。
“殿下!”
马车终究驶到了秘宅门外,驾车的阿生被车里的动静闹了一起,脑门已经起了一层虚汗,车停稳后他正踌躇着是否要去掀帘,一只玉白的手掌便从里将车帘扒开,阿生赶紧接过帘头,高高打起,下一刻,倒是睁着大眼,看自家主子从车里抱出一团被裹在披风中的东西,而车里的卢蜜斯则是不见了。
“殿、殿下?”
这么三个字一出口,却让遗玉肩膀抖得幅度更大了一些,短促的抽泣声再较着不过,一张口,嗓子都是软绵绵的哑音:
昨日在马车上,李泰的安抚,一觉醒来,若非她记得清楚,还真当是做了一场梦,想到那面冷话少的人,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让她不要哭,她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不了,起。”
两人的行动皆是一顿,遗玉胸前一凉。早上被人泼墨的热诚感又被想了起来,两手一松任杯子劈啪一声摔在地上,掩住湿透的胸口,不再粉饰地大声抽泣起来,活像是被爹娘丢在路边的不幸孩子。
此人!遗玉又好气又好笑,昨日就是因为这个事挑了她的哭筋,这会儿他倒一副兴趣缺缺地说没甚么都雅的了。
她方才在红印上站定,中间的书房门便被翻开,扭头瞥见那从屋中走出的人影,一刹时,她还觉得这会儿是凌晨。
“蜜斯,是殿下交代让您多歇息的。”
李泰将遗玉放在床上后,看着她胸前衣衿的潮湿,运气于掌上正要贴上去。就听一声短促的低唤:
夏季的暖阳照在院中的两人身上,折出淡淡的暖光,的确是个可贵的好气候*
李泰眉头一皱,伸手朝她探去,遗玉泪眼昏黄,恍惚瞥见他的手指进入视野,就要扭头去躲,两人一探一避下,行动大了些,捧在她手上的那杯茶,便全数洒在了她的前襟上。
遗玉穿衣的行动停下,神采稍好一些――自从玄月尾那夜后,他昨日头一次没有让她去上药,今早又让她睡到日上三竿,可见是特地给她时候好好歇息。
“手上和颈上有伤。记得用药,午膳别落了。”
遗玉被她们玩弄到一半儿,就真的睡着,半途被唤醒过一次,迷含混糊吃了半碗饭,就接着睡,再醒来时候,天气已黑。
“吧嗒”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滚落,坠入她捧在胸前已经变温的茶水中,这极其纤细的水滴声,在车轴马蹄声中,是底子听不到半点响儿的。
李泰正因遗玉刚才冷淡的自称而不悦,在她说完那句有些活力的话后,并没再接话,刚闭上眼睛筹办养神,就发觉到遗玉略带压抑的呼吸声,展开眼睛一瞧。便看出不对,小女人的脑袋垂得低低的,肩膀极其纤细地颤栗着。
遗玉并没生机。而是一边套衣裳,一边皱着眉头问道:“如何没有叫我,这都甚么时候了。”
床上的遗玉悄悄展开眼睛望着头顶的纱帐,俩丫环进屋后又重新闭上。其实在马车上,快到秘宅时候她已经缓过来神儿,因感觉丢脸不知如何面对李泰,干脆才闭着眼睛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