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徐云道:“弟子该如何为之,请徒弟教我。”
太子道:“只怕到当时,我那两个弟弟早已长大成人,他如何还能看得上我,我便只要被废一起可走了。”
赵具道:“是,具记下了。”
徐云道:“恰是。太子也生了疑惧之心,何况别人。”
赵具端起茶碗,大口喝干碗里残茶,说道:“太子如何说?”
徐云道:“我本日对太子说,要他韬光养晦,我等也不成操切太过。朝中官员,无分品级凹凸,权柄大小,在其位者,便品级寒微也要用,不在其位者,便爵封贵爵也不成用,无成算者,宁肯舍弃也不成贪多冒进,务要慎之又慎,方有成事之望。”
赵具毫不拘束,拎起壶倒了一碗凉茶,抬头一饮而尽,一手抹去髯毛上的水渍,方才坐下。又倒了一碗凉茶,却只浅呷一口,放下碗道:“太保…哦,不对,该唤少保才是。少保本日是乘太子车驾回营的?”
徐云沉吟半晌方道:“殿下乃至孝之人,臣如何不知,然若情势所迫,不得不为,亦不成坐以待毙。千万不成为赵惠文王之事,却无妨效仿前朝太宗之事。”
徐云斜了赵具一眼,冷冷道:“练材莫非当真不知圣上加封我少保之意?”
赵具道:“少保虽不在梁都,都中之事也必有耳闻。少保一贯要我留意陈封,值淮南战事,我便荐了陈封。这一战,陈封也还打出些威名。”
徐云道:“哦?可有成算?”
这里是青城大营二堂后三间小小的抱厦,本就是供将领们夜晚值宿时安息所用,本日全都清算出来,只徐云一人在这里安息。
赵具道:“这陈封可算得有勇有谋,且勇敢刚毅,若得此人,必有大助益。他还都之时,曾来我府上拜见,我也曾摸索于他,他虽未表白心迹,却也有几分甘心。”
赵具拍案道:“少保,现下说不嫌操之过急么?”
辂车已驶近南郊凤翔军青鸾卫驻地青城大营。徐云官署都宣抚使司在内城保康门内桧树街,但郑国有轨制,统兵出征之将帅回都未交还调兵虎符前不得入城。先前又养成一个不成文的常例,班师回都后的兵将都要在城外歇息一夜,第二日入政事堂交纳兵符火线可回官署或回家。
徐云听得甚是欣喜,浅笑道:“练材肺腑之言,教我也非常感慨。二十年矣,我如何不知练材为人。禁军四多数司,石方白、李克让、卢象山和你赵练材,只要你距此位比来,你若能继我之位,何愁太子不得天下?好好好,不说此事。”见赵具又要抢着说话,徐云赶紧摆摆手,愣住话音。二人又喝了凉茶,徐云又道:“我此次出征北疆,曾对李克让漏过话风,但李克让多么油滑,常常顾摆布而言他。此人有张望之意,若局势焦灼之时,此人必不成倚重,若大事已定,此人必来归服,毫不至反叛。是以现下可不必顾及他。我分开梁都这很多光阴,你在都中可留意甚么人?”
徐云又叹了口气道:“练材,我年龄已高,此次北征,已有力不从心之感。待到机会成熟之时,我必联络众将,保举你代我之职。你必然要沉得住气,如果圣上狐疑于你,便毫不会命你出任禁军主帅,如果我等成事,徐某必然功成身退,这禁军主帅之位,也是非你莫属。”
赵具道:“倒也没甚事,太子与少保有师生之谊,便是车驾相送也不为过。”
门窗皆大开着,内里虽是艳阳高照,后堂却甚是清冷。徐云半睡半醒,甚是舒畅。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重重脚步声响,直向后堂而来。徐云睁眼看时,倒是赵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