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所料,郑帝批复的奏疏上只要一个鲜红的“准”字。此事至此已再无转圜之余地,姚礼调任秘书丞的诏令只能收回,朝中顿时哗然,群臣群情纷繁。这是郑国建国六十余年第一次因上疏言事措置谏官。当日御史中丞郭信与谏议大夫韩栋便到政事堂实际,情感悲忿,言辞狠恶。韩栋更是言道:“政事堂皆是尸位素餐之辈,因言开罪之端肇由方、袁始。”
方旭道:“恰是,岂止捕风捉影,的确是无端构陷。你看这里,”他用指甲掐着奏疏,“说徐少保僭越逾制,豪侈淫逸,说他每日晚餐八十道菜,还说他日无四女婢寝不眠...的确荒唐至极。”
袁端道:“青篱公,‘闭塞言路’这四字考语不是你我能担得起的。况天下人言汹汹,又岂是能够封得住的?因势利导方是疏浚之道。徐少保崖岸高洁,不如朝议此事,徐少保也好自证明净。”
张铨垂手恭立道:“是,养性工夫铨还要多修习才是。”
“恰是。”
方旭也已拉下脸来:“淡墨相公之意,莫不是本日惩戒姚礼,今后便会有擅杀言官之举?”
七月流火,气候终究不再暑热难耐,迟早时分已有凉意。方旭这几日心境方好,关中盐铁一案已经审结,抄了六十余官吏的产业弥补国库,上半年各地盐铁酒茶税钱及市租不日也将解到梁都,虽说仍不敷丰盈,却也可暂渡难关。
等得约莫半个时候,才见洪福走出来道:“二位相公,请出去罢。”
方旭、袁端忙道:“这如何敢当。”
御案前早分摆布摆好了两张花梨圈椅,郑国以左为尊,方旭便坐了左边,袁端捧着一摞奏疏坐右边,洪福便立于郑帝身后。
方旭道:“你便不从属,莫非我中书省便不能独发敕令么?”
崔言一边看奏疏,一边听方旭叮咛,待方旭说完也已看完了奏疏,也明白了其中启事,当即躬身答道:“回禀方相公,崔言不敢受命。台谏官员不得因言开罪乃是祖制,崔言不敢有违,请相公收回成命。”
方旭点头道:“不成不成。仅凭这戋戋八品末员的一份奏疏,便要国度功臣,一品大员于朝堂之上自证明净,我大郑朝堂岂不颜面无存。不如驳斥下去,将这姚某调离台谏,外放为官也便罢了。”
洪福打了个号召便又回殿内去了,二人只得恭立在阶劣等待。此时恰是巳正时分,日头底下也甚是炎热。二民气内烦躁,却又得表示出宰相气度,只能持重庄严立于庭前。
袁端道:“虽是如此,自证明净亦是臣子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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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端漫不经心答道:“秋去春来,来岁夏至,这树上知了还是聒噪不断。”
方旭、袁端二人只得好言安抚,然敕令已不能变动。郭信、韩栋二人哓哓不休一个时候方才拜别。第二日,弹章便如雪片般飞入政事堂。
方旭看了一眼,见奏疏封皮上端端方正几个正楷大字“奏少保、禁军都宣抚 使徐云贪功讳败、欺君罔上疏”,不由心头大震,仓猝再看落款,“臣谏院右正言姚礼谨奏”。定了定神,再翻开奏疏看,“臣闻古之好德者...”洋洋洒洒千余言,列举了徐云十大罪行,“1、欺君罔上,2、僭越逾制,3、贪功讳败,4、谎报军功,5、冒功领赏,6、坐视贼兵屠掠,7、畏敌不前,8、骄横放肆,9、豪侈淫逸,十、贪墨纳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