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不懂――你为何要逼他去杀摩失？他就算杀了摩失，也一定表示自此就以心向你了啊。”
“传闻――这两三百年来，你们三支的圈子，一向讲究‘门当户对’，‘明媒正娶’，意义是说，要二者同为三支中人，才好结婚，行事更要检点，不成逾矩。不然，即便三支不将这违了端方的弟子驱走，他必也无有颜面再参与‘三支大会’，更不要说在三支中担负甚么首要位置。关非故当年但是幻生的俊彦吧？如果因为这类事失了职位，难道对他的前程大是倒霉。”
此时天气已经全暗，两人走在园心小径，一篷月影正于夜空恍惚而现，与门墙昏黄灯笼相映昏黄，树草仿佛都减了清冷却加了柔情。秋葵没再说话，与他渐渐穿过天井，回到东楼，屋中晚食已备好，沈凤鸣便叫将他的亦送来其间，与秋葵在屋里相对举箸。
“我还道……”她喃喃道，“还道此番要与‘七方’别过了……”
“我不晓得。”沈凤鸣喟然，“或许人间本有两种父亲，一种是爱子逾己，一种是爱己逾子。倘若爱子与爱己两不相害，那自是相安无事，其乐洽融的；可如果二者相容不得，如何弃取，就要看他更‘爱’谁了。”
“以是就留他本身想想吧。毕竟年代长远了些，不拿关盛、摩失这些人来剥开他的旧伤，怕他都忘了疼。”
“只是不能用出魔音，却无损弹奏。”沈凤鸣很天然地将手搭了她肩，“湘夫人何时对着琴都要忧愁？”
“这个嘛……”沈凤鸣眸子一转，换了一副奉迎神采，“我的湘夫人与别个女子分歧，她内心自有六合，愈是碰到大事，她愈不会乱了方寸，更不会哭哭啼啼的――当然‘看得开’了，你说是不是？”趁着说话，又贴了过来欲要搂她。
“将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锁在蛊室？那难道过分伤害了。”
“听起来也有事理……”秋葵喃喃道，“六七岁，应当记事了。”一顿，“如果如此，便是你不与他说，他对这所谓父子之情，也该心中稀有。”
“关非故莫非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秋葵大是不信，“你说关盛要杀他我信。但关非故――会害本身的亲生儿子？”
“你先前与我说过――朱雀昔年被关非故打过一掌乃至寒伤难愈，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天，关非故是在结婚的路上，对么？”
正内疚推搡间，忽屋外脚步声响，有人用力拍门，“沈教主，沈教主！”
“你的意义是说，关默的生母能够不是三支中人，并且与关非故未曾结婚就有了孩子，以是关非故就――不待见关默？可……此说全凭猜想，可有证据？”
轮到秋葵笑，“你觉得我不晓得？”
“可我……”秋葵黯然，“可我……再不能弹奏‘神梦’了。”
秋葵仿佛没有感遭到般，那手指分开琴弦，与目光一起落于琴身上几个玄色的蚀孔。
“是啊。”
她抚了抚那几个小洞，“我头一次感觉‘七方’残了也是好的。”
“可我们是如此，一定他们也是如此――你又晓得关默是甚么样人了？却将他与我相提并论。”
“说对了。我恰是想晓得他到底是甚么样人。”
“现在还是。”沈凤鸣道，“但细心想起来，关默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受了教唆，未曾真的你死我活过，以是一定没有机遇――他现在只是感觉应站于关非故、关盛那一边，以是才视我们为仇。可若他发明一向视作本身人的实在并非‘本身人’呢？――连身边嫡亲都会叛变，另有甚么人值得完整的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