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跟我归去才是慈悲,”刘善因轻抿茶汤,悠悠地说道,“眼下大唐灭了颉利,我们与西突厥之间的干系就有些奥妙了。这葱岭以西各大小国度,都唯统叶护的马首是瞻,法师您在这一带行走,实在伤害得很。倒不如跟本官回长安去,能够减少很多费事,我想陛下也是此意吧。”
“真是无双妙品,”他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竟能咀嚼到来自故里的新茶。”
又是一个阴沉的凌晨,草原深处的马场上满盈着一层淡淡的薄雾,统叶护与玄奘并骑而来,身后是一条长长的保护步队。
“比如,有人拿刀追人砍杀,”玄奘举例道,“跑过来问你,那小我去哪儿了。你内心晓得,该不该跟他说实话呢?”
“好标致的马!”玄奘赞叹道,“贫僧之前见过的最好的马就是大宛天马和龟兹龙驹了,它们多数耐力惊人,善于奔驰。这里的野马于健硕上仿佛有所不及,但却更加英挺超脱。”
刘善因明显深谙茶道,他用松塔做燃料,行动文雅地向玄奘揭示了一番高深的茶艺。
看着面前这些高大骏逸的龟兹龙驹,玄奘心中竟涌起一丝难过,凌山上被冻硬的人马尸身又闪现在他的面前――那些马也都是龟兹马啊。
“非也,”刘善因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况法师表情澄明,非普通人能及,有些事情或许看的更加逼真也未可知呢。”
玄奘慨叹:“民气真是个可骇的东西,能令天下颠覆,众生堕入循环难以自拔。如果没有东突厥留下的大片地盘,或许西突厥还能够遵循本身的法度再生长一阵子。但是现在,贪婪与嗔恨会让他们堕入天国。”
刘善因奇道:“这能由得法师吗?当年吕光挟持鸠摩罗什大师东进,仿佛也没收罗他本人同意吧?”
“因为他们的内哄,”玄奘道,“统叶护的政权很不稳定,同一的帝国与疏松的部落、广宽的国土和陋劣的文明、强大的武力同简朴的布局,统统这些都是他们难以超越和降服的冲突。”
刘善因无语了,苦笑着说道:“罢了罢了,谁叫我跟法师投缘呢?就当我向来没有碰到过你吧。”
说到这里,他抬高声音,对玄奘道:“传闻那些巫术神乎其技,能在无形当中致人死命!”
“当然不是了,”刘善因笑道,“我此番出使,只是为了管束住西突厥,不对大唐的军事行动形成停滞就行。谁猜想颉利这长季子太不争气,我还没到,他就玩完了,弄得本官都不晓得该干吗了。没成想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法师,也算是不测之喜了。来之前陛下但是跟我说了,如果路上可巧碰到阿谁私渡出关的和尚,就把他带回大唐。法师你若随我归去,就算我这趟不虚此行。”
“这些都是从龟兹进贡来的龙马,方才编完号,打过烙印。请大汗过目。”马官半跪在地上说。
玄奘没有说话,明显是默许了。
刘善因一脸惊奇地看着他。
刘善因主动过滤了玄奘的后半句话,却对前半句感到奇特:“西突厥不是大唐的敌手?法师何故如此必定?”
刘善因一愣,随即笑道:“法师啊,削发人不打妄言。”
正考虑间,忽听一阵“哗啦啦”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似有千军万马正在朝这个方向奔来。
玄奘沉默半晌,方才问道:“陛下又不信佛,何必在乎一个和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