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起来,不干你事。我心中窝火,有苦发不得,倒是让你作了出气筒。想来你朝夕伴我,原是对我之事上心,又是个聪明的,我岂会无端降罪?”萧暄话语中透着几分歉意,本是她做主来这天香居,现在到了跟前却又打道回府,身为主子,赵安做法乃是道理当中,倒是本身失了度,心中不快,就拿下人们出气,这算个甚么事理。看来是久居高位,生出了一些宿世没有的弊端,该好好警省。
萧暄细细打量着床上的岳胜,先前他醉了酒,又挨了打,蓬头垢面,一身伤痕,原觉得是个脆弱之辈,不想这番看来,却不尽然。男人眼神中有藏不住的桀骜凌厉,看体格原也是蜂腰猿臂,手指处磨得厚厚的茧子,一看便知是从小习武,捶打熬炼出来的武人身形。
“回府!”萧暄狠狠一顿脚,沉声痛斥,幼嫩的稚音却带着一丝冰寒。念着极有能够被迫远嫁的姐姐和日趋疲软的国度,再看着面前不知报国安民的一众社会名流,她心中仇恨可想而知,是故不肯在此多留半晌。
此人身形不矮,倒是面黄肌瘦,神采惨白。头上幞头,身上官袍,都是穿的磨出了毛边,腰间带扣,也是暗淡无光,脚底黑靴还是开了个大口,若不是那模糊还能辨出些模样的武职犀牛补服,腰间一把锈迹斑斑的陈大哥刀,还真叫人不敢信赖这男人乃一个七品武官。
不远处的萧暄瞧见这边动静,便上前来,定睛一看,那狼狈男人竟然穿的是官服,还是个有来头的。
“你可算醒了,另有甚不适?”立在床侧的赵安见状,松了一口气,他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催促着大夫开药煎汤,忙活了好阵子,直盼着男人快些醒来,免得小爷焦急。想他堂堂荣亲王府的仆人,还真没这么服侍过一个低阶武官。
“爷,但是不舒坦?为何急着回府?”本来恭立一旁,对着酒楼盛况啧啧称奇的赵安傻了眼,方才世子爷还来了兴趣,说要逛逛都城第一楼,这好端端的,又是生了劳什子气。
主仆二人释了嫌,正欲回府,劈面天香居倒是俄然闹出了不小动静,只见五六位伴计扮相的人皆是一脸恶相地架着个手脚乱动的薄醉男人出来,“砰”地一声将他扔在地上,又用力踹了几脚,骂骂咧咧地归去了。
“哟,这番凶模样作给谁看?这里是李记药铺店,你被人丢在天香居外的大道上,若不是我家小爷心肠善,命我扛着你到这药铺来,你指不定已经在喝孟婆汤了,不说声感激就罢了,还这般凶神恶煞瞪着我,真是狗咬吕洞宾”,赵安看着男人一副发兵问罪的模样,顿时不甘地嚷起来。
“主子惶恐”,赵安闻言一怔,爬起来,弓着身子站立,心底倒是好一阵打动。小爷生来就夷易近人,不迁怒,不二过,怕是心中气得狠了,这才对本身逞凶。
“你是谁?这是个甚么处所?你掳我来何为?”男人闻言当即坐直身子,四下打量,包扎好的脑筋混浑沌沌,瞧着赵安,面上一股子防备,右手反射性地去寻腰间的刀。
抢先一人,是个孩童,不过六七岁,头戴饰着亮珠的深色*帽,身上是天青色的对襟小褂,脚底是绵软的布鞋,一身打扮不算贵气,却利落干脆,透着一股子昂扬劲。
正火线之人当然是变了装束的萧暄,她既然要查清此事来龙去脉,总不成能穿戴一身招摇过市的世子蟒袍服吧,那不是平白地肇事?是故她与一众保护趁着岳胜未醒之时,换了平常士绅衣衫。